看起來好像真的什么問題都沒有——賀滕的視線落到阮醉筠面前那碗盛了幾分鐘都沒有動一下的湯,忽然有些許無措起來。
他直覺發(fā)生了什么,可是他一點兒都不知道,她也不太想跟他說。
賀頌的注意力則大部分放在手機上——從剛才結束和阮醉筠的聊天以后,他就照著那個工作室的名字,順藤摸瓜找到了盧霜的新賬號以及網上大大小小的關于這件事的帖子和微博。
鬧得不算大,但在那個圈子里稱得上沸沸揚揚了。工作室全體被群嘲的東西都是早期的,最近的卻是一邊倒,都是針對阮醉筠個人的,只有部分網友對盧霜的話產生了細節(jié)上的質疑,不過人微言輕,很快被淹沒在大眾和水軍的洪流中。
賀頌握著手機邊緣的指尖用力到發(fā)白,甚至是微微發(fā)顫——他皺著眉,強忍著痛恨把那些東西一一錄屏留證,包括盧霜所有的涉事視頻。
一頓飯結束,已經九點多了。高梅從帶的包里拿出來一個絨面緞帶的盒子,遞到阮醉筠手里。后者有點訝異地接過去,高梅立刻笑著慫恿她打開看看。
阮醉筠看她媽沒什么異色,也是笑著,她就打開了——里面規(guī)規(guī)矩矩擺著條珍珠項鏈,精巧絕倫,通身泛冷艷的銀光。
阮醉筠抬頭看高梅,“這……?”她單手托著盒子,沒敢用手碰。
“是澳白珍珠,前不久你賀叔叔的親戚出去玩兒,托他帶回來的。兩個弟弟在你們家不少叨擾吧?我和你賀叔叔都太忙了,沒空照顧他們,好在有蓮姐,心眼兒好幫了我們家一個大忙。兩個孩子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考完了,怎么著也得聊表一下謝意不是。”
說完這番體面話,高梅招呼小兒子:“賀滕,起來幫姐姐把項鏈戴上,看看合不合適?!?/p>
賀滕依言站起來,作勢要去拿阮醉筠手上那盒子里的項鏈——阮醉筠幾乎是惶恐地站起來,往后退了一點兒。
這太突然了,而且又是這么貴重的東西。阮醉筠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功勞,就算有,那也應該是她媽媽周蓮的——她哪里懂這里面的彎彎繞繞呢:禮物是打著感謝她們照顧兩兄弟的由頭兒,其實是為了鋪墊后面——
這一來,賀滕是體育生,特長生報志愿那塊兒和普通人還不一樣,長輩就覺得像阮醉筠這么聰明懂事的女孩兒,又有考學經驗,總能幫著點兒;這二來,賀頌是十有八九要報阮醉筠的那所學校了,日后不管是遠走到從沒去過的陌生城市上學,還是考研之類,也總有用到她人情的時候。
周蓮懂,所以她并未阻止女兒。人情這事本來就是有來有往,他賀家兩個孩子可是被盡心盡力地照顧了這么久。送的東西也挺體面,周蓮便心知這賀家果然會來事兒。
阮醉筠本來就有些莫名的心虛,禮物更是受之有愧、卻之不恭,這么為難推搡了幾下,不防什么時候,賀頌從半路伸手過來,拿走了項鏈。
阮醉筠還沒轉身,眼前亮白一閃而過,鎖骨處就感受到珠串連綿的涼意。
她聽到身后傳來輕笑聲。
“收下吧小筠姐,你戴珍珠是最好看的了?!?/p>
少年的聲音清冽溫柔,落到阮醉筠耳朵里,像是從遙遠空靈之處傳來,她微微怔一下,賀頌已經穩(wěn)穩(wěn)地把接口處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