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眼里倒映著白柳,他的語氣平淡而認真:“因為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白柳問:“哪里不一樣?”
黑桃凝思許久,給出了答案:“他們可以討厭我,但我不希望你討厭我。”
白柳靜了很久,他輕笑起來,他抬眸:“為什么我不可以討厭你?”
黑桃靜了一會兒:“……不知道,就是不希望你討厭我?!?/p>
白柳臉上的表情不自覺地柔和了:“就和我討厭你一樣,沒有理由是嗎?”
黑桃好像有點郁悶似地放低了聲音:“……嗯?!?/p>
“答應(yīng)他!答應(yīng)他!答應(yīng)他!”
起哄聲越來越大,喝得面紅耳赤的大兵們叫聲大到就像是在威脅白柳,但他們卻又是開懷大笑著的,用一種滿含期待,渴望看到第二對新人的表情等待著白柳開口。
“黑桃,人是不會和自己討厭的人結(jié)婚的。”白柳輕聲說,“這不符合正常人的邏輯?!?/p>
黑桃一動不動地跪著,他好似因為被破壞了求婚的邏輯而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思考漩渦。
按照他的想法,兩個彼此討厭的人是可以結(jié)婚,然后靠結(jié)婚終止對對方的討厭的,但白柳說的因果關(guān)系倒轉(zhuǎn)了過來,這讓黑桃頓在了原地。
這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白柳的目光垂落到黑桃手上的捧花上,他好像自言自語般:“但你和我現(xiàn)在都喝醉了?!?/p>
“所以我們可以做一些不符合邏輯的事?!?/p>
白柳伸手接過了黑桃手中的捧花,對著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黑桃微笑:
“我愿意?!?/p>
蓋伊把食指和拇指塞進嘴里,毫無形象地瘋狂大笑著吹著口哨:“——現(xiàn)在新郎可以親吻新郎了!”
白柳舉著捧花,慢慢地走進了黑桃,他微微偏過頭揚起來就像是要主動親吻他一般,專注地望著黑桃的眼睛。
紛揚的金色禮花從他們的頭頂落下,他們不認識的陌生國度的人舉著喝空了的啤酒瓶子混亂地互相敲擊,搖頭晃腦地奏鳴出婚禮進行曲的節(jié)拍,遠處昏暗的吧臺上,穿著婚紗的男人和醉過去的新郎在熱吻著。
白柳在從飛機上跳下去的那一刻之前,都未曾幻想過自己結(jié)婚的場景。
但在那一刻的時候,他是有想過的。
白柳以為自己這種怪物幻想的婚禮場景應(yīng)該是怪誕的,詭異的,無人參加的,但奇怪的是,他幻想出來的和塔維爾的婚禮就像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正常人所向往的那樣。
庸俗,熱鬧,擁有一大群和他們只有丁點聯(lián)系的陌生人來見證,然后他們在吵鬧的背景音中對彼此許下千篇一律的承諾——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開。
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開。
白柳以為在那之后,在他找到塔維爾之后……他或許說不定……可以嘗試接受一場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