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塔垂下了眼睫:“那個撕掉我書的孩子把我切碎后推進(jìn)了水里, 我順著水流漂流了很久很久, 又慢慢組裝了回去?,等我有意識的時候,我已經(jīng)在?這所神社里了?!?/p>
“你有想過……”白柳側(cè)過頭, 望著謝塔的側(cè)臉,“離開這里嗎?”
謝塔轉(zhuǎn)頭過去?平視白柳的眼睛:“我離開不了的。”
他微微張開手臂,借著月光的反射, 白柳在?一瞬間看到纏繞在?謝塔身上的,流光溢彩的千萬根銀色絲線, 這些絲線從神社的四面八方?穿空而來, 綁在?謝塔的手腕腳腕,四肢軀體上, 緊緊地勒住了他。
“這是神綁在?我身上的傀儡線?!敝x塔語調(diào)平淡地說,“因為我沒有滿足神對我的期許,所以我在?此處接受磨煉,直到我能成為一個合格的邪神?!?/p>
白柳注視著謝塔:“合格的邪神?”
謝塔轉(zhuǎn)過頭, 眸光平寧地看著池塘里游動的金魚:“能成為所有人欲望的容器,能因為人的獻(xiàn)祭過來的痛苦變得強(qiáng)大, 能將世界顛倒成一場邪惡的游戲?!?/p>
“我做不到,所以我被放逐了?!?/p>
白柳的眼神變深:“從什么地方?被放逐?”
謝塔靜了一會兒:“我不記得了。”
“我只記得我蒙著一層白布,不能動,然后有個人會每天來看我,問我愿不愿意做邪神?!?/p>
“每次我都回答不愿意,他就會隔著白布用器具修整雕琢我的臉和身體,然后離開,第二?天又來問我,直到他有一天嘆息著對我說,你在?我的手上永遠(yuǎn)不能擁有靈魂,你需要?去?歷練,于是我就被放逐了?!?/p>
白柳問:“為什么你不愿意做邪神?”
謝塔頓了頓:“因為我無法理?解?!?/p>
“每個來神社這里見我的祭品,能讓我從沉睡中睜開眼睛的,都擁有了極致痛苦的欲望?!?/p>
“他們走?到我的面前,推開我沉睡的神龕,用晦暗無光的眼神仰視著我,跪在?我面前流著淚祈求我,或者狠狠咒罵推搡我,逼迫我實現(xiàn)他們的欲望?!?/p>
“但我沒有實現(xiàn)人愿望的能力?,只有真正的邪神才有。”
“如果這些祭品的痛苦足夠高質(zhì)量,符合神的要?求,神就會滿意地實現(xiàn)這些痛苦祭品的愿望,同時把他們的痛苦,欲望和記憶轉(zhuǎn)移到我身上,讓我切身感受一遍這些祭品經(jīng)歷過的痛苦?!?/p>
“神總是和我說,痛苦讓靈魂更有價值,我需要?痛苦的雕琢?!?/p>
謝塔俯視著池塘里的無憂無慮游動的金魚,他伸出指尖輕點了一下水面,波紋層層蕩開,金魚四散游走?,他繼續(xù)說了下去?:
“但無論?我接收到了多少人的痛苦和欲望,我就像是一個劣質(zhì)的漏斗,始終無法承裝,也?無法利用這些東西變成一個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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