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孫月兒的面,暈過去兩次,第二次在她驚慌失措的追問下,她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還有許多次。
太子打從生下來就胎里帶病,各種珍稀的藥不知吃過幾凡,宮里民間但凡有些名頭在外的神醫(yī)都被請進宮瞧過了,都說太子恐怕活不過二十,而今年太子已經(jīng)二十有二了。
常駐在東宮的那幫太醫(yī)連福壽殿都不敢離,圣上來了一趟又一趟,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整個東宮上下如履薄冰,生怕哪日就丟了腦袋。
東宮已經(jīng)換了好些奴才,俱都是被遷怒了,連孫月兒也被遷怒了一回。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什么叫做雷霆之怒,她匍匐在地上滿心恐慌,恐慌的不是自己丟了命,而是他救不回來。
就在這時他醒了,叫了聲父皇,那個暴怒的男人轉(zhuǎn)過身,她癱倒在地汗流如注。
……
這次之后孫月兒只和太子見了一次面,太子笑著對她說別怕,實際上她心里怕得不得了。
那大抵是她第一次崩潰,幾乎是趴在他身上對他說,她還想給他生個兒子。
事后,東宮有閑言碎語說太子妃這是怕守寡日子不好過,早先干什么了,臨時抱佛腳,實際上她不過是想再留留他。
可惜,沒能留住。
晉安二十一年春,昭德太子歿于福壽殿,帝命按帝制大葬。
同日,太子妃孫氏自縊于淑芳殿。
帝聞之,默然,準其與太子同葬燕山帝陵。
“殿下,殿下,已經(jīng)快卯時了,該起了?!?/p>
一個低低的聲音在帳子外面響起,榻上的人睜開眼,呼吸還有些不穩(wěn)。
“知道了?!?/p>
半晌,他才翻身坐起,將帳子撩開,光腳踩在紫檀木的腳踏上。只著中褲的他,小腿露在外面,其上肌肉勻稱,白如美玉,卻給人一種極具爆發(fā)力的美感。
小安子湊上前來,跪著給他穿鞋,這時從外面魚貫而入一行手捧著托盤的太監(jiān),靜候在一旁。
趙琛站起來,下了腳踏。小安子正想招人上前來為他更衣,他卻往浴間走去。
“沐浴?!?/p>
直到坐在池子里,趙琛才輕輕的吐了口氣。
這兩日總會做些亂七八糟的夢,夢里最多出現(xiàn)的場景,就是她穿著一身薄如蟬翼的紅紗,宛如藤蔓一樣纏在他身上,在他耳邊淺唱低吟說要給他生個兒子。
趙琛也不知自己為何竟會做這種夢,但每次這種夢后,他總要出丑,幸好還有沐浴作為遮掩。
宮里歷來有為初精的皇子安排教導人事宮女的慣例,不過如今是蘇皇后掌著宮權,這事自然被略過了。倒也有管事姑姑提醒過,瑤娘當時聽見這事詫異得不輕,后來問過晉安帝,才知道確實有這么一回事。
對此,晉安帝不以為然,瑤娘卻是十分抵觸,總覺得太子還太小了。
這越是上了年紀,陛下越是疼娘娘,這事自然就依了瑤娘的。所以太子趙琛依舊是個雛兒。
其實這樣也好,不然他還要動心思怎么才能把這事躲過去。
可到底是個正常的少年郎,會情動也屬正常,尤其隨著年紀越長越大,孫月兒也宛如是朵被精心養(yǎng)育的名花一樣綻放開來。以前趙琛還能做到心無雜念,自打?qū)O月兒小胸脯鼓了起來,他就開始禽獸了。
偷摸的拉個小手,親個小嘴兒,都不在話下??稍龠M一步,別說孫月兒是個好人家的姑娘不愿意,趙琛也做不出來這種無恥的事。
只能催著趕著寄望大婚之日早些來臨,皇子本是明年大婚,趙琛借由孫月兒比自己長了半歲,再拖就成大姑娘了,硬生生提前了一年。
早先你怎么不記得人家比你大,還哄著人家叫你哥哥?,幠锸χ啵彩窃敢獬扇珒鹤拥?。
這不,如今為了半月后太子大婚之期,宮里忙得是翻天覆地,趙琛也是心中滿懷期待,恨不得明兒就是好日子。
且不提這些,等趙琛從東宮出來,到底是有些遲了。
打從去年秋日,晉安帝便已開始安排趙琛接觸朝政。
按照大干一貫的規(guī)矩,太子涉政當從翰林院開始,這是培養(yǎng)未來的儲君如何和文官們打交道,也是便于太子培養(yǎng)自己的班底。
朝中三品以上的文官,大多都是出自翰林院,而若想入閣,非是翰林不可。
由此可見一斑,足以證明其必要性。所以這陣子趙琛每日都會去翰林院點卯,晉安帝也給他安排了一個差事,掌修《弘景大典》,這也算是給太上皇修的,算是一舉兩得。
趙琛到翰林院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點卯的時間,不過敢計較太子遲沒遲的人,這翰林院大抵還沒有。大家全當做不知,有些和趙琛比較熟悉的年輕翰林們,還紛紛感嘆太子太勤奮,這馬上就快大婚了,還記著身上的差事。
一番閑話之后,各自忙去。
修書是個閑差,也是個枯燥的差事,不光枯燥還沒油水,且容易出錯擔上大干系,一般人都不怎么愿意做這種差事??蛇@次不一樣,主持修書的事當今太子,哪怕是在未來的儲君面前表現(xiàn)一番,也得做出個樣子。
而趙琛從不是個當甩手掌柜的性子,所以也跟著忙了一天,一直到傍晚下差的時候,趙琛才有些疲憊地出了翰林院大門。
“殿下,可是回宮?”小安子問道。
趙琛揉了揉眉心:“去照明坊?!?/p>
這照明坊位于東安門附近,趙琛有一座宅子在這里,一般太子成年后,都會在宮外置一座宅子,便于在宮外歇腳逗留。
不過一般來說,不是萬不得已的情況,太子大多數(shù)是要回宮的。今兒也不知趙琛動了哪門子心思,明明離宮門下鑰還早著呢,卻偏偏選擇滯留在外。
小安子知道是為何,像這種時候,要么是有什么大事要辦,要么就是殿下想未來的太子妃了。
小安子在心里算了算,離上次太子和未來的太子妃見面,已是十多日之前的事了,今日肯定是想未來的太子妃了。
果不其然,用罷膳后,趙琛也并未歇息,而是挨到快二更的時候,換了身黑衣,帶著暗衛(wèi)出府了,連小安子都未帶上。
而與此同時,鎮(zhèn)國公府,孫月兒也才方歇下。
越是臨近大婚之日,她越是忙碌,除了和宮里的教習嬤嬤學規(guī)矩之外,還得應付各家各府上門道賀之人,以及遠道而來的親戚們,更不用說還有各種瑣碎的事了。
就好比現(xiàn)在,往日里她用罷晚膳,頂多在院子里散散步,或是回房看會兒書什么的,就能歇下了,現(xiàn)在卻不能。
用膳的時候,有教習嬤嬤看著,吃罷了讓她稍座片刻,便催著出去走走,免得積食或是久坐吃胖。好不容易回來,還不能歇著,得沐浴。沐浴的規(guī)矩也多,沐浴完還得讓嬤嬤帶著人給身子涂上香膏,做半個時辰的按摩,從頭按到腳。
一通弄罷,孫月兒早已是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這還沒算完,教習嬤嬤還要跟她講一番男女之事,這樣以后她才能更好的侍候太子。
孫月兒這般好的性子都煩了,若不是她給小寶哥哥當了多年的小媳婦,小寶哥哥說要娶她,她也一直非小寶哥哥不嫁,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終于將教習嬤嬤送走,孫月兒倒在榻上就睡著了。
再次醒來卻是感覺有人捏她鼻子,她睜開眼就發(fā)現(xiàn)自己床上多了一個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