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榻上的晉王不知何時掏出一塊潔白的帕子,半掩著冷白的薄唇。他面色森冷,狹長眼眸微瞇地睇著胡側(cè)妃,像似一頭幾欲噬人的兇獸。
其實這才是真正的晉王,若說平日里晉王只是氣質(zhì)清冷,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疏離,幾分雍容華貴的尊貴。而此時氣勢完全外放的他,才真正像那個戰(zhàn)場上殺戮無數(shù),收割人頭連眼皮子都不眨的晉王。
胡側(cè)妃摸著自己的脖子,整個人都嚇呆了。
外面?zhèn)鱽砀3傻偷偷卦儐枺骸暗钕隆?/p>
晉王這才斂住鋒芒,從榻上站起來,連看都沒看胡側(cè)妃一眼,冷哼一聲離開了。
行走之間,那塊兒潔白的帕子一直半掩著他的嘴。
桃紅從外面匆匆跑了進來,在看到胡側(cè)妃以如此狼狽的樣子癱倒在地,也忍不住有想掩目的沖動。到底胡側(cè)妃的精神狀態(tài)有些不正常,桃紅也沒敢多想,忙將她從地上攙了起來。
桃紅這動作像似打開了機關(guān),醒過神來的胡側(cè)妃頓時哭出了聲。她哭得極為傷心,有傷心難過,有不敢置信,也有絕望和茫然。
胡側(cè)妃萬萬沒想到晉王竟會如此對待自己,她整個人都混亂了,什么里子面子都不要了,哭得抑不可止。
“他竟然連碰都不愿意碰我一下……”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哭道。
桃紅心中本就焦慮,聽到這話也渾當是側(cè)妃惹怒了殿下。
其實桃紅也差不多能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可兩位主子的閨房之樂,本就是下人不該插言的。當初側(cè)妃一意孤行,她勸了一次,側(cè)妃不聽,便再不敢出言勸阻,瞧瞧這不是起了反效果。
殿下素來寡淡,又出身高貴,怎么可能會吃這一套。
同時桃紅心中對胡側(cè)妃也有一種很隱晦的厭惡,都離開了那破地方,怎生還是改不了做派。
“娘娘,您別哭了,殿下素來待您另眼相看。不過是一時火氣上了頭,您不用擔心的?!?/p>
胡側(cè)妃徑自不聽。
“……您別忘了,還有小郡主呢。有小郡主在,殿下怎么也不可能會真對您生氣……”
這話頓時驚醒了胡側(cè)妃,她也顧不得哭了,忙擦了兩下臉,問著桃紅:“殿下走了?往哪兒去了?”
“奴婢瞧著好像是往小跨院里去了?!?/p>
“外面那些護衛(wèi)可是離了?”
桃紅搖了搖頭。
胡側(cè)妃倉皇茫然的臉,頓時露出一抹笑容,不住地喃喃:“殿下還是顧念情分的,殿下還是顧念情分的……”
桃紅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萬籟俱靜的深夜,小樓里一片安靜無聲。
玉燕已經(jīng)在貴妃榻上睡著了,發(fā)出平穩(wěn)的呼吸聲。瑤娘輕手輕腳給小郡主換了尿布,并將臟尿布拿去屏風后的盆中放著,便往茶房里去了。
小樓里有個茶房,在西梢間角落的一個小隔間里。
茶房里一應(yīng)物什俱全,有燒水的風爐,柴炭不斷,既能管著小樓里日常用茶,也能管著夜里小樓中用熱水。
瑤娘想洗洗手,另外也是渴了,可房中水壺里卻沒有水。
到了茶房,瑤娘打開爐口,拿起竹筒對著爐口吹了口氣。
她有些用力過猛,火吹燃了,也激起一陣煙塵,嗆得她連連直咳,自然忽視了身后的動靜。
瑤娘被嗆得眼淚直流,一面手攥著帕子在鼻前揮著,一面站了起來。剛稍微好了些,抬頭就被嚇住了。
晉王竟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
他身一身玄色綢袍,墨色長發(fā)微微有些凌亂地披散在他的肩上及胸前,似乎因為白日里梳了發(fā)髻,帶著微微彎曲的弧度,蜿蜒而下,直至腰間。襯得他腰越發(fā)結(jié)實纖瘦,一副肩寬腰細的好身材。
瑤娘當然知道晉王的身材很好,她上輩子不知見了多少次。
她腦海里不禁出現(xiàn)了一副畫面——
她被抵在桌子上,因為承受太過,只能無力的伏在上頭,卻又因為他的索求,微微偏著頭承受著他的舔舐。
眼角余光中,就見那結(jié)實有力而徒然收緊的腰身,一下又一下,像似海浪,又似波濤,讓她只能沉浸在其中沉浮,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瑤娘的臉本就有些紅,這下因為腦子里的胡思亂想更紅了。
晉王皺眉看著眼前這個紅著臉的奶娘。
經(jīng)過淚水洗刷的眼睛烏亮水潤,中間是大而黑的瞳仁,眼角微微挑起,卻又不讓人覺得太過。眼眶四周紅紅的,襯著瑩白的皮膚,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愛,像似一只怯生生的小兔子。
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很快地垂下頭去。因為垂得太低,總讓感覺她纖細的脖子會斷掉。
“給本王沏杯茶。”
晉王不再看她,淡淡地說了一句,便去了旁邊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