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瞇起眼睛,沖他瞇眼笑了一下。她很久沒朝他這樣笑了,是很高興的那種笑,眉眼彎彎,像是皮毛柔軟的小狐貍。
下一秒,她沖他豎起中指,大聲說:“你沒機會了,大傻逼!”
然后她往后仰倒,毫不猶豫的,從天臺邊緣翻落,像是折斷了翅膀的白鳥,飛快地向下墜落。
顏云淮猛地撲到天臺邊緣想要拉住她,但天太黑,她下落得比時間更快,他的指尖只劃過桂花的殘香。
這是幾樓?七樓,沒關系的,她不會有事。
他有最好的醫(yī)療團隊,她不會有事——
顏云淮的自欺欺人在幾秒鐘之后停止,他站在天臺邊緣,覺得呼吸從來沒有這么艱難過。
——沒有東西落地的聲音。
他的小姑娘,他不知從哪里來的禮物,仰面墜進無光的黑夜里,像是水滴落入一片海,就這樣消失了。顏云淮一瞬間什么也沒想,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在發(fā)抖,周圍的聲音一陣遠一陣近,有人發(fā)瘋一樣揪住了他的衣領。
“她呢??”那個樓下的少年揪著他的衣領,眼神像要咬斷他的脖子。他近乎絕望,聲音嘶啞地問:“你讓她掉下去了嗎?”
掉下去……?
怎么可能。
顏云淮很平靜地掙開他的手,一切都和之前一樣,甚至有閑心整理好自己的衣領。
他的心臟很疼,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疼痛,這只不過是因為他的小姑娘走的時候,把他賴以生存的一部分也帶走了。
他說:“她只是不想見到我?!?/p>
他很慢很慢地說:“我會找到她的?!?/p>
白文瑾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他手里拿著一支煙,點燃了,沒抽,只是看它一點一點燃盡。
他剛繼承白家,要學的東西有很多,他一邊頂著家里的壓力,一邊去不要命一樣給顏云淮找麻煩,給沈言制造了能動手的時機。
他算無遺策,葉清只要在沈言那里呆一個晚上,最多明天下午,他就能帶她回家。
白煙彌漫,他盯著那片白霧看了一會兒,又伸手把它揮散了。
又不是賣火柴的小女孩,還指望著從煙里看到想念的人嗎?
別到時候,一身煙味,還被嫌棄了。白文瑾想,這倒很有可能,畢竟葉清事多,嬌氣,還很記仇。
他只是說了一句討厭,就一直被寫在她的黑名單里。
他站起身來,把煙摁滅,隱約聽到了一聲清越的鳥鳴。
他回過頭,看到深夜的最后一點星湮沒在天際盡頭,日出前最黑暗的時候來了,然后很快,從地平線的盡頭,有日出的白光映出。
天就要亮了。
———
中秋節(ji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