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每年現(xiàn)世一兩日,難道指地便是這些石階會順著那些軌道滑出,沐浴在陽光之下,迎接著塵世里艱苦前來拜祭地旅者?
這些石階由青石砌成。不知經(jīng)歷了幾千幾萬年的冰霜洗禮。破損之處甚多,古舊中生出滄桑及令人心悸的美感。與那些軌道不同,看見這些似乎永無盡頭的石階,他們?nèi)瞬耪嬲辛诉M(jìn)祀神廟的感覺。
踏著這些石階向上緩慢地行走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氛籠罩在他們?nèi)说纳砩?,籠罩在這片石階之上。他們?nèi)瞬患s而同地保持了沉默,任是誰,在揭開神廟神秘面紗前的這一刻,只怕都難掩激動與恐懼,這是一種對于未知的興奮與恐懼,這是人類地生物本能。
一道淺灰色的長檐出現(xiàn)在了石階的上方,映入了三人的眼簾,便在這一刻,海棠和王十三郎的身體微微一僵,頓了頓,而范閑卻是脫離了海棠地攙扶,平靜到甚至有些瘋魔地盯著那道灰檐,向著青石階地上方行去。
淺灰色的長檐之下是黑色地石墻,就這樣隨著三人的腳步,慢慢地露出了它真實的面容,一股莊嚴(yán)的感覺,隨著這座廟宇自冰天雪地里生出來,籠罩在了整個天地間。
神廟終于出現(xiàn)在了三人面前,出現(xiàn)的如此平靜,如此自然,竟令他們?nèi)烁械搅艘唤z不可思議,眾里尋它千里度,夢入身前疑入夢,世間萬人上下求索千年的神廟,居然就這樣出現(xiàn)了,令人不免生出些異樣的情緒。
站在最后一級石階上方,范閑皮襖外的雙手微微顫抖,他有些木然地看著面前這座廟宇,久久無法言語,而他身旁的海棠和王十三郎更是難以抑止心中的情緒,面帶惘然之色,看著這座雄奇的建筑。
神廟很大,至少在人世間的建筑工藝不可能建造出如此宏大的廟宇,那些高高的黑色石墻就像是千古不化的玄冰,橫亙在三人的面前,那些淺灰色的長檐,一直延展到了石階上方平臺的盡頭,不知圍住了多少歷史的秘密,天地間的秘密。
能夠建造出如此宏大廟宇,石階盡頭,深藏在風(fēng)雪山脈之中的平臺更是大到出奇,竟比南慶皇宮前能容納數(shù)萬人的廣場,還要大上數(shù)倍。
而最直觀給范閑三人一種威壓感,宏偉感的,則是他們面前神廟的正門,這扇門足有七丈之高,其深不知幾許,色澤是一種古拙的深色。
他們?nèi)苏驹谑A上,距離神廟正門還有十幾丈的距離,但因為這座正門實在太高太大,竟讓他們感覺此門近在眼眼,那種壓迫感威力十足,只欲讓人仆倒于地,膜拜不斷。
站在平臺之上。神廟之前地范閑、海棠、王十三郎無一不是人世間最了得地年輕人。然而在這宏偉的廣場,廟宇之前,他們就像是三個在草叢前迷了路的螞蟻,驟然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了一棵遮蔽了太陽的大樹,震驚到無法言語。
唯一能夠保持住平靜地大概便是范閑了,畢竟他前世看過金茂,看過三峽大壩,他知道面前這座廟宇,在這個世界上的人看來一定是神跡,但在他看來,也不過是一個比較漂亮的建筑罷了。
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當(dāng)年范閑無法向莊墨韓大家解釋這句話。但此刻在神廟的面前。范閑找到了一個新的解釋,那就是眼界和閱歷決定了一個人所站的高度,因為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所以難以被震懾住。
范閑并不比海棠和王十三郎更優(yōu)秀,但正因為他前世經(jīng)歷過更發(fā)達(dá)的文明,所以他此時的表現(xiàn)要鎮(zhèn)定許多。饒是如此,可是神廟在前,他的心情依然難抑緊張冗奮,他死死地盯著面前神廟的大門。久久沉默不語。
轉(zhuǎn)瞬間,他低下頭來,看著自己腳下地青色石階,想到數(shù)十年前,身體已經(jīng)破敗不堪到極處地苦荷大師。正是用手掌拍打著自己腳下的石階。痛哭失聲,今天自己三人已經(jīng)算是鎮(zhèn)定太多了。
平靜了心情之后。范閑霍地抬起頭來,眼瞳微縮,盯向了神廟大門上方的那塊大匾!
正如肖恩當(dāng)年在山洞里說的那樣,因為年代過于久遠(yuǎn)的緣故,這塊大匾上面寫的是什么已經(jīng)看不清楚了,只留下了一些殘缺的符號。在肖恩的轉(zhuǎn)述中,這些符號或許是上天神秘的旨意,然而在范閑地眼中,這些終于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符號,卻代表著更令人震驚的發(fā)現(xiàn)。
范閑怔怔地看著那塊大匾上唯一殘留下來的那個勿字,以及勿字下方那三個符文,一上一下再一上一下兩個圓弧湊在一起,便是這個符文的全部內(nèi)容。
他手指伸到寒冷地空氣中,下意識里隨著這個符文畫動了起來。自慶歷五年以后,他不知道在這個勿字和這三個一模一樣地符號上下了多少功夫,也曾向五竹叔和四顧劍求教過,然而畢竟信息太少,竟是一無所獲。
而今日這個勿字和這些符文終于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叫他如今不心情激蕩?
范閑注意到了大匾上那個殘缺勿字地位置,以及那三個符號的位置,一抹亮光像閃電一樣掠過他的腦海,讓他整個人都變的呆住了,而雙腿卻像不受控制一般,怔怔地向著神廟的大門走去。
海棠和王十三郎終于從得見神廟真容的震驚中醒了過來,馬上便發(fā)現(xiàn)了范閑的異常,緊張地跟了過去,向著神廟的大門走了過去。
范閑的目光依然死死地鎖定著那塊大匾,嘴里念念有辭,語速越來越快,根本看不出來是一個病人,他的臉上生出了兩團(tuán)激動的紅暈。
“什么天符!這不是字母還能是什么?”范閑疲憊的眼神已經(jīng)完全被情緒復(fù)雜的明亮所取代,他咬著牙,有些癡傻地咳笑著,看著那塊大匾,終于明白了神廟是什么東西。
在這一刻,他終于知道了自己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的推論是正確的,雪山里的那些軌道,不是用來將這些登天的青石色階運(yùn)送到山外天穹下,而是要將整座龐大的神廟運(yùn)送到天穹下!
神廟也需要能源,它需要陽光,所以他才會在極夜之后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而也正是這一點,讓范閑確認(rèn)了,神廟不是神跡,而只是一處此時還不知道確切用途的建筑。
更關(guān)鍵的是,他終于確定了自己腳下所站立的土地,還是那個蔚藍(lán)色的星球!就是他曾在無盡星空下,對大寶難過提到的那個……地球!
范閑的雙唇蒼白,顫抖著自言自語說道:“這里是地球,那這座廟是什么?三個,一個物……我那時候可沒有這么大的博物館……”
無窮無盡的情緒沖入了他的腦海之中,讓他有些難堪其荷,雙頰腥紅,雙唇蒼白,眼神有些迷惘,是的,神廟只是一個很老很老的博物館,肖恩記得的那個勿字不是鐮刀斧頭,那三個也不是天符,也不是俄國人的飛船標(biāo)記,只不過是一個英文單詞里最常見的字母!
是的,神廟大匾上明顯排列的有個物字,而下方的英文三個卻是那個單詞里的殘缺,神廟……是個博物館!
范閑木然地站在神廟大門前,抬頭看著那張大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身處的世界是地球,這個明顯有了幾千幾萬年歷史的博物館是什么時候建筑而成的?建成這些博物館的人在哪里?為什么世間要有這樣一個存在?為什么這個博物館成了人們口中所稱的神廟?
想到人類歷史中那些含糊不清的傳說,那些天脈者,那些神廟使者,那些被母親葉輕眉偷出神廟的功決和箱子,范閑的身體難以抑止地顫抖起來,他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這個世界最大的秘密真相,然而卻發(fā)現(xiàn)依然有太多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問題。
范閑劇烈地咳嗽起來,就在神廟深色的大門前,在這像極了歷史天書的門前,佝僂下了身子,憤怒而無助的聲音從他的胸膛里響了起來:“這是***什么博物館!”
“這是軍事博物館。”
一個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從神廟的門里響了起來,似乎只是想回答范閑的這個充滿了挫敗感與恐慌感的問題。還是個軍事博物館,小葉子穿越的時候,根本不可能帶那個箱子,那個箱子本來就一直在廟里,只不過被她偷出來了,我一直在說,可愛的小葉子同學(xué)本來就是個小偷呀。
范含同志在永夜之廟那幾章時,曾經(jīng)發(fā)過書評,猜測神廟可能是某物,那些符號是蘇俄的鐮刀斧頭,還有很多書友都曾有過推斷,都十分強(qiáng)悍,然而這書從一開始的時候,我便把神廟設(shè)定成了這個,因為個人比較偏好。
我喜歡有意思的東西,更是執(zhí)著于故事的理由。這個世界,這個故事里,除了穿越不需要理由之外,其余的一切都需要一個理由。寫出因果來,便是我的愛。廟里的秘密就這么揭完了?不,怎么解釋那些造就了大宗師的秘笈?
要知道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廟,廟里必然有個人……下一章會慢慢為大家講述神廟的來源與故事,還有很多很多,我且得慢慢寫。
我從來沒有嘗試過在過年的時候工作,今年是頭一遭,發(fā)現(xiàn)確實不是人干的事情,所以請了假,而且眼下是慶馀年最關(guān)鍵的結(jié)尾,所以我一定會慢慢寫,我不想為了保證更新,從而擠時間來寫,那樣是最不好的。
后幾天依然會斷更,想來大家也習(xí)慣了老貓我的懶惰,抱歉的話就不多說了,我認(rèn)真把尾巴結(jié)好,不令大家失望,深深鞠躬下臺。
寫到神廟,就像是寫到大東山一樣,我有很強(qiáng)烈的滿足感,希望大家能夠有同樣的感受,祝大家春節(jié)快樂,嗯,還是少喝些酒,我今年就沒怎么喝,然而胃依然是壞了,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