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京大劇院發(fā)生舞臺事故,燈架坍塌砸傷了臺上共七名舞團成員,簡微小姐……也在其中?!?/p>
變故發(fā)生在一瞬間,誰都沒有料到。本不應該年久失修的舞臺燈架因為劇院后勤的失職,在演出進行到三分之一時轟然掉落。
秦招招匆忙趕到醫(yī)院時,急救科剛給簡微做完初步的止血處理。要等后續(xù)明確傷情,才能決定保守治療還是做手術。
躺在病床上的簡微此刻像一只被折斷了翅膀的單薄鳥兒,孤零零地,臉色慘白,額頭包著一圈隱約沁出血色的紗布,因為身體劇烈的疼痛還在不停地往外冒冷汗。
秦招招移開視線,幾乎不敢再看。
是骨折。
來的路上,安文就讓秦招招做好心理準備了,醫(yī)院說大概率腿部是骨折了,只是x光片和CT沒出來,還不能確定骨折的嚴重程度。
簡微還清醒著,一眼就看見秦招招,她很勉強地沖她笑了笑:“你來了。”
她臉上隨即溢出一些難言的尷尬和愧疚,撐起上半身想坐起來,又被秦招招慢慢按了回去。
“……對不起啊招招,你那么忙,我還讓你過來?!焙單⒖粗?,聲音很輕,像這么多年來一樣。
她沒有家人,朝夕相處地、還算要好的同事朋友和她一樣沒能幸免于難,她的招招是她僅剩的、唯一的依靠。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于心難安,怕秦招招因為趕來醫(yī)院耽誤了公司重要的事,怕給她添麻煩……
怕自己成了她的累贅。
秦招招聽出來了,她看著簡微,忽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簡微骨折了,很可能以后再也不能跳舞,就算恢復的好,或許也不能回到以前那么好的狀態(tài)。對簡微來說,芭蕾就是她的命,秦招招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吃了多少苦,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可是關于這些,她一個字都沒有多說,一滴眼淚也沒掉,還強撐著跟她道歉。
明明以前那么怕疼的、愛哭的一個人。
“有什么好對不起的,”秦招招心口揪成了一團,她垂下眼瞼掩蓋住自己泛紅的眼眶,故作輕松:“……最近一點也不忙,天天在公司閑得無聊,正好有空?!?/p>
隔著被子,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簡微的腿,“很疼吧?”她低聲問,尾音已經(jīng)帶了一絲哽咽。
秦招招同樣絕口不提骨折的事,就好像簡微只是扭到了腳,過兩天就好了。
“還好,一點點?!焙單⒄Z氣平和,只是微蹙的眉頭和牽強的嘴角暴露了一切。
秦招招沒再說話,任由病房里無邊的壓抑侵襲而來,她和簡微兩人似乎無形中達成了某種默契,一個比一個安靜,直到有人敲門——
安文和兩個醫(yī)生模樣的人一起進來,其中一個醫(yī)生手里拿著病例報告和剛出結(jié)果的片子。
“這位是高醫(yī)生,是負責簡小姐的主治醫(yī)師。那位是成醫(yī)生,他對于骨科病人的康復治療比較有經(jīng)驗?!卑参挠袟l不紊地介紹完就退到一邊了,由兩位醫(yī)生詳細說明簡微的病情。
其實不用他們說,x光片也已經(jīng)一目了然——左腿還好,右腿一根腿骨則發(fā)生明顯斷裂,單看片子都讓人觸目驚心。
“左腿整體為穩(wěn)定性的骨折,無移位,可以采取保守治療;右腿的骨干部存在斜形骨折,伴隨下肢麻木、肌力下降等神經(jīng)癥狀,但好在骨折端移位不是很嚴重,為避免骨折端再次移位加重病情,建議盡快手術?!备哚t(yī)生給出醫(yī)療方案,簡潔而清晰。
“那就手術。”秦招招沒有任何猶豫,幾乎在醫(yī)生話音剛落就做出了回答,她輕輕握住簡微的手,仿佛自己就是她的監(jiān)護人一般果斷:“……找最好的主刀醫(yī)生,用最好的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