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河卻鐵了心的不要談正事。他執(zhí)拗地道:“除非一切從頭來過,師尊你從頭到尾就不要為我做這些,不收我為徒,不三番兩次救我,不悉心教導我,不要給我任何希望。事到如今,你還怎么讓我放棄?”
如果說來,倒像是沈清秋不負責任了!
他剛伸出手,想給洛冰河順一順毛,就被一把拽住,拉到跟前。
沈清秋:“……喂?!?/p>
洛冰河道:“師尊要是討厭我這么做,就揍我,砍我,殺我。我從來不還手,你知道的?!?/p>
他說完,垂下眼睫,喉結顫了顫,俯首把頭湊近了些。
似是十分緊張,生怕被拒絕,連嘴唇也在輕輕發(fā)抖。
沈清秋無奈了。
明明是他鉗制著沈清秋,為什么反而是用強的那個看上去更無助?
竹林綠舍、空山鳥語無影無蹤。
沈清秋一骨碌爬了起來。
空氣甚干,喉嚨發(fā)癢。他身旁蹲著個黑皮膚的魔族少女,一見他坐了起來,口音濃重地沖外邊叫道:“醒啦!”
天瑯君一只手掀起簾子,探頭進來看了看,挑眉:“睡得真夠久的?!?/p>
這夢醒的太是時候了!
不然洛冰河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把他放出來。他叼住了就會銜死不放的!
沈清秋抹了把臉。燥風吹得紗簾亂舞,外界景象漏入車中。
他現(xiàn)在躺在一只黑鱗巨蛇上方,巨蛇背著一座華臺,平穩(wěn)地在地上爬動。
四周分散著大大小小各式全獸、半獸形態(tài)的魔族,匯成一支雜亂卻規(guī)模宏大的軍隊,正在前行。
沈清秋判斷,這里應該是魔界南疆。
北疆是漠北君的地盤,現(xiàn)在則成了洛冰河的地盤,人型魔族偏多,攻法。只有南疆才會獸型魔族和雜交種多,跟動物世界似的。
不知道天瑯君帶著這群魔族要遷移到什么地方去。又打算做什么。
沈清秋觀察環(huán)境完畢,忽然發(fā)現(xiàn),右胸膛、整條手臂還在隱隱發(fā)疼發(fā)麻,而且略感遲鈍不靈便。
沈清秋深吸一口氣,做好十二分充足的心理準備,低頭一看。
……草。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嚴重。
他就像被接了一條樹枝草葉做的假肢,密密爬滿了綠色的肉芽肉葉,隨著輕微的肢體動作簌簌顫動。五指麻木,連蜷曲手指都做不到。
他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心看了。修雅劍就在手邊,真特么想拿起來把這只手剁掉。
這時,竹枝郎拿著一只裊裊冒煙的小金爐走近。沈清秋警惕道:“你干什么?”
竹枝郎道:“在下只是想幫沈仙師……”
沈清秋立刻比了個“暫?!钡氖謩?。他最怕竹枝郎說這種話。他算是領教了,蛇的報恩就是塞了他滿口的天魔之血。竹枝郎苦口婆心道:“請相信在下。情絲一天不除七次以上,殘根會一直留在血肉里。今天才拔過三次,現(xiàn)在正是緊要關頭,拔不出來沈仙師這條胳膊就留不住了?!?/p>
一聽有殘疾危險,沈清秋立刻把胳膊奉上。
竹枝郎從小金爐中取出一塊燒得通紅的炭石,赤手拿著,面不改色,啪的一下按到沈清秋胸前。
沈清秋:“……”
他就知道不能夠期待竹枝郎的“幫助”是正常方式。
這炭石壓在他胸前的情絲芽上,燒得芽葉枯萎翻卷,燙到根子里,燒得沈清秋有齜牙咧嘴的沖動,礙于那樣太難看,他繃著臉強忍了。
等到竹枝郎把冒出綠芽的部位挨個燙遍,這條胳膊,好歹是暫時能看了。
竹枝郎收回炭石,道:“下午還要再燒三次?!?/p>
沈清秋把剛才解下的外衣拉上肩膀,竹枝郎無意中瞅了一眼,忙不迭低下頭。
天瑯君在外笑道:“你害羞什么?”
對啊,沈清秋也想問,你害羞個什么?對著剛剛還肉芽叢生的胸膛和手臂,有什么好害羞的?
竹枝郎一本正經(jīng)道:“君上不要取笑屬下。屬下對沈仙師絕對沒有非分之想?!?/p>
他看著沈清秋,強調道:“沒有洛冰河那種非分之想?!?/p>
你強調個什么勁兒?。?!
竹枝郎匆匆?guī)еt跳下蛇背,回到下面,指揮調整隊伍去了。沈清秋風中凌亂一陣,目光開始四下亂轉,到處搜索。
心魔劍……心魔劍……心魔劍在哪兒呢?
哦,在外邊兒天瑯君座旁呢。扔腳邊那柄就是。
沈清秋為之絕倒。
也太隨便了!
人家好歹是《狂傲仙魔途》第一奇劍!就這么亂扔真的好嗎?!
天瑯君原本正托腮眺望遠處,注意到沈清秋的怪異表情,問道:“沈峰主在看什么?”
頓了頓,順著他目光下望:“看我這把劍?”
沈清秋淡淡地道:“那是洛冰河的劍?!?/p>
天瑯君無所謂地笑了笑,道:“沈峰主,有句話,我一直很想問你?!?/p>
沈清秋:“請?!?/p>
你盡管問,我胡亂答。
天瑯君道:“你和我兒子,雙修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