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不見,無妄發(fā)出一聲懊惱的呔聲。沈清秋卻松了口氣,立刻把修雅召回入鞘。
他解劍橫持,雙手托到岳清源面前:“方才形勢緊急,清秋不得已,對在場諸位多有冒犯,請掌門師兄責罰?!?/p>
岳清源把劍推了回去:“人回來了,責罰一事,回蒼穹山再議?!?/p>
沈清秋窺他臉色。
岳清源雖然看著十分嚴肅,但從剛才混戰(zhàn)中的行為來看……果然只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
“回蒼穹山再議”,不就等于“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咱們回去吃飯吧”一樣嗎……
自家掌門的確好說話,可無妄哪有這么好打法。洛冰河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放跑了,雖然主要得怪三位峰主攪混水,可昭華寺怎么說也有點丟臉,他合掌道:“這件事恐怕不能這么算了吧?沈峰主多少要有個交待。或者,蒼穹山一定要代沈峰主有個交待!”
有人在角落里尖聲尖氣:“方才說蘇夕顏糊涂,師門恩義竟比不上一個男人幾句花言巧語。這沈清秋更糊涂,用不著洛冰河花言巧語,便這般不知輕重。”
沈清秋只當沒聽見,岳清源客氣道:“蒼穹山派的人,岳某自會管教。相信一定會給諸位一個交待?!?/p>
無塵大師欣然道:“阿彌陀佛,那就最好不過。相信岳掌門和沈峰主一定能把此事平息?!?/p>
無妄哼了一聲,還要責難:“那倒未必。莫非諸位都忘了,金蘭城撒種人一事,其實沈峰主還是沒給出交待?在幻花宮水牢關(guān)押不久,便潛逃出外,之后在花月城更是假死遁。此事至今蒼穹山還沒給出詳細解釋,如果這就是沈峰主和貴派的‘交待’,老衲實在不敢恭維?!?/p>
他舊事重提,沈清秋卻神游天外,壓根沒在聽。
系統(tǒng)都發(fā)來紅色警告了,誰踏馬還有心思聽老和尚炒冷飯翻舊賬?。?!
系統(tǒng):【“昭華寺”支線截止,數(shù)值統(tǒng)計:正面值﹣200。任務(wù)完成情況:徹底失??!】
達到200了,不過不是+200,是﹣200!
這算是他跟系統(tǒng)拉拉扯扯了這么久以來,第一次任務(wù)失敗。失敗得徹底!
沈清秋忙問:“失敗有什么后果來著?”
突然,腦中襲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和劇烈的眩暈。
系統(tǒng):【任務(wù)失?。≌堎F方做好準備,60秒之內(nèi)將遣送您回到原世界?!?/p>
想起來了,任何一項數(shù)值低于0就會被遣回!
沈清秋咆哮:“別啊草!這就直接送回原世界了?!我原賬號注銷了你不知道嗎?!只是一次失敗而已,我爽度值那么高難道不能抵消一點嗎?B格呢?!B格也很高?。∵@么高總得有點用吧?!”
他腦內(nèi)排山倒海,臉上也變幻莫測,青白紅綠交替,看上去隨時要嘔吐或者暈倒的樣子,柳清歌注意到他神情不對:“你怎么了?”
系統(tǒng):【是否付出目前全部爽度,購買其他懲罰方式?】
沈清秋:“買買買!多貴都買!”
叮!系統(tǒng):【購買成功。爽度清零。請注意余額。懲罰加載中?!?/p>
粉紅色的爽度條真的變成0了……呵呵,看來是等不到月結(jié)算的時候讓爽度的數(shù)字震驚自己的那一天了。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清零了[手動拜拜]第二次!
沈清秋腦瓜是不疼了,可頭還是暈。
岳清源也發(fā)覺他不對勁了:“剛被打中了?”
柳清歌一手抓住他,讓他站穩(wěn),一面抬頭,問:“誰打的?”
百戰(zhàn)峰峰主發(fā)問,眾人忙不迭紛紛搖頭。
裝的吧?!誰能打中沈清秋?!就剛才那情況,誰被打沈清秋也不可能被打好嗎?!三個人都明里暗里護著的是誰?。∵€好意思晃!只有他打別人的份!
外界的爭執(zhí)聲越來越嘈雜。沈清秋暈著暈著,兩眼一黑,在岳清源和柳清歌的中間,咚的一聲。
真倒了。
再睜開眼睛時,已經(jīng)不在昭華寺了。
沈清秋環(huán)顧四周,空無一人。
這該是夢境吧?
可是,一般來說,他現(xiàn)在只要做夢,場景一定是清靜峰,因為他和洛冰河夢境相連,后者最喜歡用的夢境地圖就是清靜峰。
沈清秋又走了一陣,仔細觀察,猛然發(fā)覺,這個這方的確是清靜峰。
不過,是被焚燒過后的清靜峰。
竹林、竹舍,被焚毀殆盡,只有焦黑的殘垣和枯根,歪斜倒塌,上有白煙混著糊味縷縷飄散。
這荒涼凄慘的,沈清秋越看越是淡定不能。
燒太干凈了,這得多大仇!
沈清秋敲系統(tǒng):“能報個地址嗎?”
系統(tǒng):【您好。懲罰程序運行中,系統(tǒng)其他功能不予正常開放,敬請諒解,祝您好運。】
WTF……?。?!
原來已經(jīng)開始了!沈清秋捶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墻,忽然,耳邊傳來踏碎沙石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走一步,頓一步,緩慢而不拖沓,反倒給人一種蘊含勁力、蓄勢待發(fā)的感覺。
一片焦土瓦礫之中,走來一道人影。
冷風穿原,那人黑袍寬袖微微浮動,臉和交疊的衣領(lǐng)一般的雪白無瑕,慢吞吞走出來,眼睛像長在天上,一副目空一切的神情;抱著手臂,一腳踩在一塊焦石上,一副興味索然的模樣。
沈清秋下意識叫道:“洛冰河!”
洛冰河眨了眨眼,頭部轉(zhuǎn)了一個微小的角度,一道冰雪凝刃般的目光投射過來。
沈清秋被這目光一看,就像被釘了兩刀子,心頭突地一跳,忽然覺得風大,衣服有點薄。不然為什么額頭和背脊都涼颼颼的?
洛冰河挑起一邊的眉,彈了一下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焚灰,鼻子里發(fā)出一個略帶疑惑的“嗯?”
沈清秋猛地剎住腳步。
這個感覺,不對。
洛冰河歪了歪頭:“沈清秋?”
越發(fā)不對。
這語氣、神情、氣質(zhì),不像是洛冰河,可也的確像是洛冰河。
一定要說清楚的話,站在沈清秋面前的,似乎是原著那個“洛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