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遠(yuǎn)遠(yuǎn)地扔過來一個,阮榛兩手接了,紅彤彤的, 上?面還帶著?點淡黃的豎紋,咬一口?是酸中帶著?一丟丟的甜。
當(dāng)?shù)厝私醒雷庸?說是能夠酸倒牙。
“我感覺挺好的, ”阮榛沒吃,就這樣握在手里,“尤其是我爺爺和黃狗,高興壞了, 天天都要出去釣魚,怎么都拉不回來……謝謝村長!”
被他?稱作村長的男人長得五大三粗,穿身藏藍(lán)色的民族服飾,實際上?是漢人,叫黃洋,在這兒娶了媳婦安了家?, 踏踏實實地生活在深山里,因為會講普通話?, 做人又踏實肯干,已經(jīng)在壩底當(dāng)了五年的村長。
壩底,這是阮榛與張老頭,還有黃狗,要生活一年的地方。
也是處從未見過的世外桃源。
對于張老頭來說,這里有茂盛的植被和健談的赤腳大夫,紅蚯蚓往鉤上?一穿,就能釣上?滿滿一簍的鯽魚,燉湯或者用小火煎了,香味兒直飄三里地,連黃狗都忍不住給尾巴甩成螺旋槳。
“嘿,”他?拍著?黃狗的后背,“咱爺倆也算是老當(dāng)益壯吧?”
黃狗悶頭喝著?沒加鹽的魚湯,不搭理他?。
對于它來說,雖然不明白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只要能和主人在一起,再?陌生的小山村也是家?,更?何況山高路遠(yuǎn),黃狗沒見過這么清亮的泉水,鮮美的蘑菇,和眼神?兇悍的野貓。
阮榛在外培訓(xùn)的時候,張老頭就帶著?它去釣魚,空氣濕潤又新鮮,呼吸道的問題都已悄然消失,黃狗趴在干燥的落葉上?,聽著?幽深的鳥鳴——要不說黃狗也是見過世面的,無論深山里的叫聲?多么森然,它也只是淡定地看著?主人的背影,直到阮榛回來,親昵地?fù)ё∷牟弊?,或是一只色彩斑斕的蝴蝶飛過,輕輕落在黃狗的鼻尖。
“……有問題及時告訴我,”
村長黃洋挎著?個竹簍,使勁兒甩了幾下?,給水瀝出去:“咱回去吧?”
阮榛“哎”了一聲?,跟著?背起旁邊的籃筐,里面是剛采摘的蘑菇,上?面還搭著?塊柔軟的遮光布。
沿著?小道下?山,路不遠(yuǎn),但阮榛的肩膀還被筐子磨得發(fā)疼,黃洋朝他?伸出手:“阮老師,那明天見?!?/p>
“明天見?!?/p>
張老頭和黃狗已經(jīng)在前面等著?他?了,還有兩個青年在劈柴,見著?阮榛后迎過來,接了他?背上?的籃筐。
棉布一掀,都開始驚嘆。
“呀,這么多!”
“別碰著?了,我去送到食堂?!?/p>
阮榛活動了下?手腕,往前方看去,是一棟兩層高的校舍。
他?明明站得也不遠(yuǎn),就在操場上?,能看清楚那灰白的墻和刷了綠漆的木門,也能隱約瞧見教室內(nèi)稀稀拉拉的桌椅,但吹來的風(fēng)太過寧靜,以至于這間?小小的,卻是兩個村落孩子唯一讀書的校舍,變得越來越模糊,只有最上?方的那個紅色的旗幟,于藍(lán)天下?獵獵飄揚。
沒錯,阮榛沒有選擇正?常入學(xué),而?是申請了支教。
院里大四學(xué)生的支教安排其實早就定下?來了,說來也巧,有位同學(xué)家?里突然出了急事,而?這個時期,其余同學(xué)要么已經(jīng)參與工作,要么即將跟隨導(dǎo)師進(jìn)實驗室,阮榛自告奮勇,接過了這個擔(dān)子。
去的就是壩底這個地方。
面對老師,他?主動道歉:“對不起,我有私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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