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骨沒什么復(fù)雜的程序,只需要小心地把骨灰轉(zhuǎn)移到骨灰盒內(nèi),有手就能做。
所以剛才,宋書靈沒有拒絕阮榛。
不管有多少花花腸子,也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那人的動作,恭敬、認(rèn)真、而又小心翼翼。
像對待一枚輕飄飄的羽毛。
阮榛的確是這樣做的。
不過他的表情,沒有一絲的哀悼。
為什么……
燒得這么干凈嗎,居然什么也找不到!
他背對著宋書靈,有些慌亂地用工具扒拉著骨灰……連塊石子大小的骨頭都沒有,哪兒有鑰匙的影子!
阮榛臉色蒼白。
耳畔仿佛響起宋琴文的笑聲。
人年齡大了,笑得厲害就容易咳嗽,喉嚨像壞了的老風(fēng)箱,呼哧呼哧地漏著風(fēng)。
三天前,他被迫前往宋家,在那富麗堂皇的臥室內(nèi),見到了躺在錦繡堆里的宋琴文。
“好孩子……”
宋琴文拍了拍床褥:“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p>
阮榛一動不動。
“怎么,怕了嗎?”
他一邊咳嗽一邊笑:“別害怕,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給你,錢,地位,名譽(yù)……只要你想,我都可以給你?!?/p>
他貪婪地看著阮榛的臉。
太年輕了。
宋琴文這輩子什么都有,所有的欲望都能得以滿足,他情人眾多,子嗣頗豐,在商場如魚得水,于政界左右逢源,時常參與慈善事業(yè),捐贈無數(shù)的教學(xué)樓——
轟轟烈烈地過了大半輩子,突然怕死。
在此之前,宋琴文對待床伴,體貼又正常。
但身體變差的時候,他卻開始恐慌,同時口味也發(fā)生了變化。
喜歡鮮活的,小生靈一般的男孩。
第一次見到阮榛的時候,是宋琴文確診癌癥的那天,他為了封鎖消息,不走漏風(fēng)聲,拖著病體去參加了場酒宴,恰巧,看到了個風(fēng)一樣掠過的身影。
眼睛很亮。
那么快樂的,花一樣的年紀(jì)。
宋琴文隔著一扇車窗,看了很久。
他要把人弄到手。
似乎能摸一摸那充滿彈性的皮膚,看一看紅潤的嘴唇,自己也能沾染上生命力,忘記垂垂老矣的歲月。
他朝阮榛伸出手,像拿糖哄一個不懂事的稚子:“來啊,坐到我身邊來?!?/p>
“不,”阮榛搖頭:“我不去?!?/p>
“為什么?”
宋琴文還在笑,癡迷地看著對方的眼睛。
真美啊,這灰藍(lán)色的瞳孔,像是清晨時霧氣蒙蒙的天。
好想挖出來,一輩子只給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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