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已經(jīng)三場了么?禾晏抬眼看去,這一看不打緊,乍看之下便皺起眉。
禾綏身下的那匹馬,大概還沒來得及經(jīng)過馴養(yǎng),一看便野性難馴,腳步十分急促,禾綏騎這馬本就勉強(qiáng),那錦衣公子還特意用自己的馬去撞禾綏的馬,禾晏甚至看到,他的馬鞭抽到了禾綏的馬屁股上。
野馬活蹦亂跳,幾乎要把禾綏甩下來,禾云生叫了一聲:“爹!”心狠狠揪了起來。
錦衣公子卻哈哈大笑。
這一場總算結(jié)束了,禾綏的馬停了下來,停下來時(shí)亦是勉強(qiáng),在原地掙扎了好一會(huì)兒才安靜下來。
錦衣公子早已被人攙扶著下馬,邊得意開口,“禾校尉身手還欠了些啊,一匹馬都馴服不了。不過這局比剛才那局有長進(jìn),至少?zèng)]摔下來被馬踢兩腳?!?/p>
摔下來?踢兩腳?
禾晏抬眼看向禾綏,但見這大漢臉上,鼻青臉腫,衣裳上還留著一個(gè)馬蹄印子,顯然摔得不輕。這家伙……她不由得有些生氣。
錦衣公子笑嘻嘻的拋出一錠銀子,“不錯(cuò),不錯(cuò),本公子很高興,這是賞你的?!?/p>
銀子掉在了地上,禾綏不顧眾人目光,彎腰去撿,隨即笑呵呵的道謝:“多謝趙公子。”
從未見過父親如此卑微的一面,禾云生大怒,氣的高喊,“道什么謝,沒看見他在耍你嗎?”
“云生?”禾綏這才看到禾晏二人,他問:“晏晏,你們怎么來了?”
“這小子是誰?”趙公子問。
“這是犬子云生?!焙探椯r笑道。
“哦——”趙公子道,“你兒子看起來好像對我很不服氣啊?!?/p>
“哪里的事?小孩子不懂事?!焙探棸醋『淘粕哪X袋,“快跟趙公子說對不起?!?/p>
“我不——”禾云生掙扎著。這個(gè)趙公子分明就是在折辱禾綏,拿禾綏當(dāng)下人耍著玩,可是憑什么,禾綏品級(jí)再小好歹也是個(gè)官兒,又不是趙家奴仆,憑什么該受如此侮辱?
禾云生梗著頭,抵死不認(rèn)。
趙公子瞅著瞅著,像是來了興趣,“這樣吧,我本來打算讓你爹再跟我來一場的,不過我現(xiàn)在改主意了,你跟我來一場,本少爺再賞你一錠銀子?!彼焓?,家丁便遞上一錠銀子。
“不可!”禾綏先是一驚,隨即彎腰討好的笑道:“云生沒摸過馬,還是我陪公子練馬吧。”
禾綏平日里雖然偏疼禾晏,但幷不代表不愛這個(gè)兒子。這趙公子不是什么好人,不過富家子弟的這些折辱,他平日里也受的多了,不在乎這一時(shí)半會(huì)兒。禾云生如今的年紀(jì),應(yīng)該去尋個(gè)學(xué)堂。還有禾晏,得為她籌點(diǎn)嫁妝,總不能日后嫁了人去夫家受人白眼??伤譀]有別的本事,除了出賣力氣,便只能討這些公子哥高興,賺錢銀子了。
不想,今日卻被一雙兒女看到了自己卑微狼狽的模樣,禾綏的心里又羞慚,又難過。
云生正是少年血?dú)?,受不住這些侮辱,但不知人心險(xiǎn)惡。以他的身板今日要真和趙公子賽馬,不少半條命才怪。要知道這匹馬是今日新來的無主烈馬,一次也沒有馴過,別說賽馬,能騎上這匹馬都不容易。
他不能讓兒子出事。
“我來就好了?!焙探椥χ馈?/p>
“那可不行?!壁w公子搖頭,“我就要他。”
禾綏的笑容僵住了。
僵持中,突然有人開口說話,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沉默。
“要不,我來跟你比一場吧?!?/p>
眾人側(cè)頭一看,那一直沒說話的人突然開口,大家才發(fā)現(xiàn)這兒還站著一個(gè)少女。她穿著淺朱白團(tuán)花荷邊短袖外衣,內(nèi)著長袍,緋色下裙,裊裊婷婷,面覆白紗,只露出一雙秀美的雙眸在外,笑眼彎彎的樣子。
“你又是誰?”趙公子問。
“我啊,”少女淺淺頷首,“只是一個(gè)馴馬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