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蘇恭丞給何遇打過電話, 想讓他和蘇秋子去趟蘇宅。何遇還記得上次蘇秋子手被燙的事情,以要陪剛出院的老爺子為由拒絕了, 沒想到他的電話打到了蘇秋子這里。
聽她站在門口小聲說著父親打電話要她回蘇家的事情,何遇起身走到她身邊,問道:“你想回去么?”
何遇向來尊重她的想法, 這讓她更不能太過自私。她是蘇何兩家合作的紐帶, 她不能嫁給何遇后就和蘇家老死不相往來, 這樣會讓何遇難做。
蘇秋子模棱兩可地說:“應(yīng)該回去一趟。不過, 如果這次保姆再燙我的手,我絕對不會服軟?!?/p>
她現(xiàn)在不是靠著蘇家吃飯, 她現(xiàn)在是靠著老公吃飯。
說完以后,她抬眸看著身邊的何遇,道:“我只對你服軟?!?/p>
女孩說得認(rèn)真,她剛洗完臉,白皙的臉龐上方, 額前的碎發(fā)也沾了些濕意, 一雙眼睛都像是被洗過,清澈見底。他笑了起來,問道:“怎么服軟?”
蘇秋子臉一紅, 她踮腳扶住何遇的肩膀, 小心翼翼地在他唇角吻了一下。她的唇有些涼,男人的唇是溫?zé)岬模?像是把體溫傳遞給了她。
蘇秋子耳朵有點(diǎn)燙, 笑著看他:“這樣?!?/p>
男人眸色沉沉, 半晌后,他輕笑一聲,捏住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上去。
下午四點(diǎn),兩人驅(qū)車到了蘇宅。車剛停下,蘇恭丞和宋伊筠就出門來接。兩人態(tài)度和善友好,蘇秋子受寵若驚,笑著叫了爸爸和宋姨。迎接了夫妻倆后,幾個(gè)人說說笑笑,一起朝著客廳走去。
宋伊筠在最前面,中間是蘇恭丞和何遇,蘇秋子跟在何遇的身后。她邊走著,邊突然笑了一聲。
何遇聽到,低眸看她,笑道:“怎么了?”
女孩眼角彎彎,像極了一只狡黠的小狐貍,怕被蘇恭丞聽到,她小聲對何遇道:“我還是第一次這么威風(fēng)的回家。”
何遇聽了她的話,唇角淺淺一勾,也笑了起來。
幾人進(jìn)了客廳后,宋伊筠倒了茶,沖二樓臥室的方向喊了一聲蘇璦。不一會兒,蘇璦從臥室出來,和蘇秋子他們打過招呼后,就窩在了母親身邊。
蘇家今天對她的態(tài)度,像是整齊劃一訓(xùn)練過的。雖沒有多親熱,但保持了面上的友好。蘇恭丞和何遇在交談著工作,蘇秋子在何遇身邊喝茶,宋家母女在另外一邊的沙發(fā)上看平板,客廳里竟然有一種詭異的融洽。
和宋伊筠討論了一會兒,蘇璦將手上的平板電腦遞給蘇恭丞,問道:“爸爸,這款跑車怎么樣?”
被她打斷交談,蘇恭丞視線在平板上一瞥。屏幕上是一輛奔馳小跑,火紅色的車身,線條流暢,挺適合女孩子開。前些天蘇璦剛拿了駕照,蘇恭丞承諾說要給她買輛跑車。
“你喜歡就買。”蘇恭丞不甚在意地說。
蘇恭丞向來是個(gè)大方的父親,對于蘇璦的要求他向來有求必應(yīng),小時(shí)候是洋娃娃,長大了是跑車,他永遠(yuǎn)做不到對她這樣。甚至今天給她的好臉色,都是看在何遇的面子上。蘇秋子心底有些唏噓,心想好在自己知足常樂,不然碰到這么個(gè)偏心的父親,要郁猝而死。
在蘇秋子和何遇來之前,蘇恭丞叮囑過蘇璦,讓她注意禮貌。她不敢忤逆父親,她也知道家里的生意,還要靠何遇,所以聽話的答應(yīng)了。
但她心里對蘇秋子仍是不服,她是故意當(dāng)著蘇秋子的面給父親看車的。她要讓蘇秋子知道,她嫁給何遇后,何家的錢也不是她的。而她即使沒嫁給何遇,蘇家的錢永遠(yuǎn)都是她蘇璦的,她蘇秋子一分錢都拿不著。
眼尾隱有得意,蘇璦掃了一眼身上連件名牌衣服都沒有的蘇秋子,心里舒坦又痛快。
敲定了車子,蘇璦將平板一收,沖餐廳的方向喊了一句:“張姨,拿點(diǎn)橙子過來?!?/p>
餐廳里的人趕緊應(yīng)了,不一會兒,一個(gè)中年女人端著切好的橙子過來了。她將橙子放在桌子上,笑瞇瞇地對蘇璦道:“這是今天新買的,又新鮮又甜?!?/p>
在說話的時(shí)候,保姆看到了坐在沙發(fā)上的蘇秋子,眼底閃過一絲嫌惡。蘇璦沒理她,她將橙子放下后,轉(zhuǎn)身離開。
“這位保姆還沒有辭退么?”何遇聽著蘇恭丞跟他說著最近建材市場不景氣的事情,淡淡地問了一句。
這是上次燙了蘇秋子手的那位保姆。
看蘇恭丞對他的態(tài)度,保姆看得出何遇身份地位尊貴,被這么一問,她當(dāng)即慌了,眼神里帶著求助,看向了宋伊筠。
就上次蘇秋子被燙了那么一小下,何遇竟然還記得。宋伊筠心下一涼,趕緊打圓場,道:“張姨在我家做了很多年了,上次是不小心犯了一個(gè)小錯(cuò)誤,不至于把她辭退呀。”
保姆趕緊應(yīng)聲,對蘇秋子說:“是的,小姐,我上次不是故意的?!?/p>
這個(gè)保姆是宋伊筠從宋家?guī)н^來的,對宋伊筠忠心耿耿,知道宋伊筠不喜歡她,從小沒少欺負(fù)她。就剛才她還滿眼嫌惡地看她,到了這種時(shí)候,竟然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不是故意的,蘇秋子都被給氣笑了。
她看著保姆,問道:“上次不是故意的,那以前你把碗摔碎了,把我推到碗的碎片上,也不是故意的么?”
這些事情保姆都是做過的,她看到蘇秋子身邊的男人正看著她,眸色黑沉的樣子讓她心下恐慌。她著急看向宋伊筠尋求幫助,宋伊筠看著蘇秋子道:“秋子,這不是小事兒,你可別瞎說?!?/p>
今天既然把話說到這里,何遇又在她身邊,蘇秋子也沒什么怕的,她今天就把這狐假虎威進(jìn)行到底。
“我有沒有瞎說,她對我做了什么,宋姨您又不是不知道。”
沒想到引火燒身,宋伊筠察覺到何遇視線看過來,也慌了,她急忙否認(rèn)道:“她做的事情,你不跟我說我怎么知道。你要早跟我說的話,我早就把她辭退了。”
宋伊筠說著,趕緊帶著保姆離開去結(jié)算工資。
客廳里因?yàn)閯倓偟牟迩?,氣氛凝滯了起來?/p>
蘇恭丞今天邀請何遇來是商談工作的,沒想到被這芝麻綠豆大點(diǎn)的事兒給攪和了。他眉頭皺緊,神色不滿地看了一眼蘇秋子,隨后對何遇道:“這都是些小事情,過去就過去了?!?/p>
蘇秋子對于這個(gè)父親怎么對待自己,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記得小時(shí)候她被欺負(fù),她還妄想過讓父親救她。那時(shí)候真是天真得傻氣,原來她遭受的一切,在他眼里也不過是小事情罷了。
蘇秋子早就絕望了,而聽蘇恭丞這么說,她還是渾身一涼。在她茫然愣神的時(shí)候,她冰涼的手被何遇握住了。
掌心一暖,直達(dá)心底,蘇秋子抬眸看著何遇,何遇溫柔一笑,捏了捏她的掌心。那一瞬間,她的身體像被灌注了溫暖,霎時(shí)間鮮活了起來。
她浮萍一樣飄零了二十幾年,現(xiàn)在她被何遇握住,他讓她扎根在了她的身邊,蘇秋子第一次感受到了這么真切的安定感。
突然間,蘇秋子覺得蘇家怎么對她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