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些岔子，夏侯澹雖然身死，可恨那庾后卻僥幸留得一命，還效法呂武執(zhí)掌了大權(quán)！不過蒼天有眼啊，一介婦人哪會治國，去年旱災(zāi)一鬧，舉國大亂?！?/p>

“旱災(zāi)？”夏侯泊眼皮一跳，依稀想起了曾經(jīng)的那個夢。

老部下：“田間顆粒無收，餓殍不計其數(shù)。都說是因?yàn)檠笈獧?quán)，引來天怒。如今四處有人起義造反，那庾后的好日子很快就到頭啦。”

他老淚縱橫道：“屬下正在聯(lián)系殿下的舊部，想從中推波助瀾，待庾后被推翻，便趁亂營救殿下?！?/p>

數(shù)道腳步聲。守衛(wèi)來趕人了。

那老部下壓低聲音，慌張地留下一句：“還請殿下多加保重，至多再忍上一年半載，便是東山再起之日……”

他走了。

暗室內(nèi)又恢復(fù)了死寂，連那似有若無的計數(shù)聲都遲遲沒有再響起。

不知過了多久，傳出一聲悶笑。

無人進(jìn)來呵斥囚犯，他便自顧自地笑個不停，逐漸演變成癲狂的大笑。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守衛(wèi)們面無表情地聽著動靜，目中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嘲諷之色。

都城郊外。

春光淡蕩，萬物生發(fā)。平日里空曠的郊原上，今日卻車馬喧闐，仕女游人盛裝打扮行走在和煦陽光里，往來間卷起一路香塵。

正是清明踏青時。

人們祭掃了墳?zāi)?，又席地而坐，享用三牲與美酒，言笑晏晏，與逝者同樂。

端王耳中兵荒馬亂的世界，此時一片平和安適。

近郊處幾座氣派的新墳邊，卻是人影稀少。一群侍衛(wèi)遠(yuǎn)遠(yuǎn)攔下了閑人，只有幾輛不顯身份的馬車停在附近。

爾嵐清掃了岑堇天之墓，點(diǎn)起香燭，燒了金錢冥紙。

身后有人遞來一捧新鮮帶露的花朵。

庾晚音：“給，與祭品擺在一處吧?！?/p>

爾嵐意外地接過，見花束里還有一把青翠的谷物，不禁微笑：“娘娘有心了?！?/p>

岑堇天一直挺到了去年秋日才病逝。

旱災(zāi)如期而至，但各地田間早已照著他給的法子，種下了大片燕黍與其他抗旱的作物。再加上所有糧倉提前一年便開始秘密屯糧，大夏有備無患，原作中的饑荒并未發(fā)生。秋收時，岑堇天在眾人簇?fù)硐聺M足地合上了眼。

爾嵐將花束輕輕放在祭品間，神情平靜：“岑兄，燕國戰(zhàn)局已經(jīng)平定，圖爾當(dāng)了燕王，又寄來了一道盟書。太平盛世已至，岑兄在這里，年年可見五谷豐登了?！?/p>

不遠(yuǎn)處，汪昭的墓碑上也終于刻了真名。李云錫和楊鐸捷祭拜過后，拉了幾個年輕同僚共飲，趁著酒勁向他們吹噓著與汪昭的交情，假裝與汪大人很熟。

他倆如今位高權(quán)重，一個在戶部終于用上了當(dāng)初稽核版籍的成果，忙著歸田于民；一個在吏部主持恩科，遴選人才。年輕臣子滿臉崇拜，聽一句信一句，只差當(dāng)場拿筆記下來。

東風(fēng)有信，年年掃落胭脂香雪，哪管人間盛衰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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