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女眨了眨眼,猛地反應(yīng)過來,惡狠狠道:“再不走,你就死!”
庾晚音面露遺憾。
她知道十二就在附近偷聽,所以拖著啞女套話,想抿出點有用的信息。怎奈啞女不是蠢人,看穿她的意圖后,再也不肯說一個字,伸手就拉她下床。
庾晚音的鎮(zhèn)定是強(qiáng)撐出來的,其實五臟六腑都快要被冰凍上了,渾身僵冷無力,被啞女強(qiáng)行扯到地上,扶著床柱才站穩(wěn):“我做不到……皇帝周圍有重重防衛(wèi),我一掏出武器就會被射成篩子……”
“走?!眴∨浦T口邁步。
庾晚音踉蹌了一下,口中還在勸:“……一切食物飲水都有人試毒,何況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即使是我也沒機(jī)會投毒。別著急,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啊……”
一炷香的時間確實很短,庾晚音能感覺到周身的力氣正與體溫一道飛速流逝。
如果現(xiàn)在活捉啞女,還來不來得及用刑逼她交出解藥?又或者,她能救活夏侯澹?
然而,此人心性如此堅忍,又恨大夏入骨,絕不會屈從于威逼利誘。就連她口中許諾的解藥,多半也是不存在的。
既然設(shè)了這個局,應(yīng)該是想一箭雙雕,同時滅了帝后吧?
可惜這算盤注定落空,因為賊老天是不會允許雙殺的。自己與夏侯澹,最終總會活一個……
剎那間,庾晚音頓住了。
——活一個?
啞女:“他相信你?!?/p>
她將庾晚音逼到門邊,從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似笑非笑道:“他流血了。”
猶如閃電劃過漆黑的天幕,在這玄而又玄的一瞬間,庾晚音看清了此間一切狡詐的因果。
五星并聚,否極泰來。
她的腦中山崩海嘯,眼睜睜地望著啞女將小瓷瓶遞過來:“灑在傷口上。”
庾晚音耗費了畢生演技,露出一臉恐懼與絕望,顫抖著藏起瓷瓶,走出了寢宮。
她一離開啞女視線,十二就帶著幾名暗衛(wèi)冒了出來,緊張地攙住她:“娘娘?!?/p>
庾晚音加快腳步走向偏殿:“去制住啞女,留活口。讓蕭添采打開藥箱等著?!?/p>
偏殿。
蕭添采從瓷瓶中倒出一點藥粉,反復(fù)嗅聞驗看,情急之下甚至送入口中嘗了一點兒:“像,很像?!?/p>
他又從藥箱里取出一只試藥用的耗子,以匕首劃開一道口子,將藥粉灑了上去。那耗子登時血流如注,汩汩不絕,再灑金瘡藥,也絲毫沒有止血的跡象。
蕭添采抹了把冷汗,宣布道:“與上次燕國刺客劍上淬的毒非常相似,會讓人血流不止,不愈而亡。臣能嘗出其中幾味藥材,與殘存的古方相符?!?/p>
圖爾說過,那毒是羌國女王留下的。
正是因為夏侯澹上次被刺后不僅沒死,還一度頭痛減輕,才讓他們有了以毒攻毒的主意。然而羌國女王一共只留了那么一點,圖爾已經(jīng)用盡,又復(fù)原不出藥方,這才需要上天入地去尋。
豈知今日得來全不費工夫。
庾晚音坐在夏侯澹床邊,已是搖搖欲墜,旁邊跪了幾個束手無策的太醫(yī)。她沒有理會太醫(yī),只問蕭添采:“能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