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征父母是元旦之后,才相信裴征確確實(shí)實(shí)有交往的對象。
因?yàn)榻信嵴鲙Ы~回家吃飯,被裴征幾次拒絕,裴母便偷偷來了海邊的書店,和裴父一起,打算偷偷看一眼。
姜葉并不認(rèn)識裴征父母,裴征正好在二樓做飯,她一個(gè)人在樓下燒水泡茶,她坐在椅子上,白色毛衣襯得她氣質(zhì)寧靜,優(yōu)雅從容,腳邊的小貓咪蹭了蹭她的褲腳,她嘴角輕彎,低頭抿了口茶。
注意到老兩口的視線,以為他們想喝茶,姜葉又倒了兩杯,微笑著伸手示意:“可以來嘗一嘗?!?/p>
裴母便和裴父一塊坐下了。
姜葉不是那種喜歡和客人搭話的性子,客人不說話,她也樂得安靜,喝完茶就去看書,腳下的貓喵喵叫著,大概是餓了,她就起身去喂了點(diǎn)貓糧,來的客人問她蘇瑪麗的書在哪兒,她就轉(zhuǎn)身指了個(gè)方向。
裴征父母看了很滿意,聽說是離婚的也不介意,再后來,聽裴征說是魏成輝——也就是路愉熙現(xiàn)任的前妻,老兩口才變了臉色。
但兒子的幸福最重要,裴母一個(gè)“不”字都沒說,只說他喜歡就好。
姜葉也是帶著姜?jiǎng)傧驳脚嵴鞲改讣页燥垥r(shí),才知道,上次坐下喝茶的那兩位是裴征父母,兩人大大方方承認(rèn)了,說就是想偷偷看一眼,姜葉并不介意。
原本她打算今年過年,只有她陪著姜?jiǎng)傧惨黄疬^。
但裴征說父母年紀(jì)大了,今年母親身體不好,因?yàn)樗x婚的事傷神又傷心,所以他厚著臉皮想讓她陪他一起回家過年。
就這一次,他說。
他陪了姜?jiǎng)傧材敲淳?,姜葉又不是白眼狼,沒道理拒絕他的請求,更何況男人是一邊操她,一邊求的。
她答應(yīng)得也很狼狽。
飯桌上一開始是尷尬的,裴征父母努力把氣氛搞熱,不停地講話,裴征寬慰了兩句,兩人這才放松下來。
一頓飯吃完,姜葉也喝了點(diǎn)酒,臉紅紅的。
裴征父母拿了厚厚的紅包遞到她手里,她沒推辭,接到手里道了聲謝,靠坐在沙發(fā)上休息時(shí),姜?jiǎng)傧采裆衩孛氐貜目诖锩鲆粋€(gè)紅包往她手里塞。
“給你一個(gè)?!苯?jiǎng)傧残Σ[瞇跟她說,“我還給我孫女偷偷藏了一個(gè)。”
姜葉眼眶熱了起來,她笑著抱了抱姜?jiǎng)傧?,說:“謝謝爺爺?!?/p>
夜里十點(diǎn),裴征開車帶他們一塊到海邊放煙花,姜?jiǎng)傧才闹终f好看,不知道三三能不能看見。
姜葉和他一起仰起臉看頭頂?shù)臒熁?,聽到這話,她心里一酸,笑著說可以的,她能看見。
姜?jiǎng)傧苍谝粋€(gè)陽光明媚的午后,坐在長椅上與世長辭,享年八十二歲。
從火化到下葬,姜葉一直沒有哭。
裴征問她怎么不哭,她看了看頭頂?shù)奶?,說沒有下雨。
就這一句話,把裴征心尖都戳破了個(gè)口子,他把人摟進(jìn)懷里,用衣服擋住,紅著眼睛說:“三三,沒人看見,你可以哭了?!?/p>
姜葉閉上眼,兩行淚順著眼角往下滑。
“三三,爺爺奶奶給你攢了零花錢,你看,這么多呢,快去買東西吃?!?/p>
“三三,爺爺給你種了一棵無花果樹,等明年你來的時(shí)候,就可以吃了?!?/p>
“三三,奶奶給你買了條裙子,哎喲,越長越漂亮了,等你長大了,奶奶就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