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穆裴軒習武之人,又正當年輕,身體好,一年到頭風寒都不曾得過一回。他這一病,卻來勢洶洶,連著幾日都斷斷續(xù)續(xù)地發(fā)低燒,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段臨舟看得心焦,索性寸步不離地待在屋子里照顧穆裴軒。
病中的穆裴軒黏人得要命,掌中要握著段臨舟的手,睜眼時沒見著他,就下床出去找人。
恰逢下過雨,天氣轉(zhuǎn)涼,段臨舟一見穆裴軒一身單衣,赤著雙足,臉色蒼白的模樣,心都跳了跳,無可奈何,只能守著他。偏病糊涂的穆裴軒還要問他,“段臨舟,你去哪兒了?”
段臨舟把著少年溫熱結(jié)實的手臂,說:“陸二哥尋我有些事兒?!?
穆裴軒巴巴地問:“什么事兒?”
段臨舟失笑,耐心道:“商行中的一些事,等你病好了再和你說,”他問穆裴軒,說,“怎么就這么出來了,萬一又受了涼——”
穆裴軒抿了抿嘴唇,道:“我醒來沒有看見你。”
段臨舟瞧著穆裴軒,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有發(fā)熱,穆裴軒仰起頭看著他,眼神沒有半分鋒芒,看著實在很有幾分乖巧。段臨舟忍不住揪了揪他的臉頰,低聲玩笑道:“怎么病了這么黏人,嗯?我干脆將你栓身上好了?!?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穆裴軒眷戀地拿臉頰貼著段臨舟微涼的手掌,想,也不是不行。
大抵是鮮少喝藥,紀老大夫開的藥又苦,穆裴軒喝時,眉毛鼻子都皺了起來,看得段臨舟發(fā)笑,便讓流光備了些蜜餞。結(jié)果穆裴軒拿蜜餞就藥,還給段臨舟喂。
段臨舟喝了三年的藥,黃湯苦藥于他而言,幾乎如同喝水一般,乍被穆裴軒塞了顆蜜餞,只覺得甜膩膩的,卻也沒有拒絕穆裴軒。
平日里他就舍不得拒絕穆裴軒,病了的穆裴軒更顯得可憐,安安靜靜的,被頭疼折磨得難受時就拿段臨舟的手壓著自己的額頭,眼里都泛起了一層水色,是段臨舟從未見過的模樣,登時心中柔軟,色迷心竅,對穆裴軒自是體貼再體貼。
等徐英聽聞穆裴軒病了,來看望他時,就見穆裴軒和段臨舟二人一人一盅藥,桌邊放著一碟蜜餞。
徐英瞧瞧穆裴軒,又看看段臨舟,吭哧吭哧笑了,道:“見過一起玩樂的,沒見過相對吃藥的?!?
他對穆裴軒說:“郡王果然不同凡響,你們這也算是同甘共苦了吧?!?
穆裴軒:“……”
他瞥了徐英一眼,說:“你是來探病的,還是來尋樂子的?”
徐英指天立誓,道:“天地良心,我一聽說你病了,馬不停蹄就來了,這不——”他晃了晃手中的油紙袋,說,“我還特意繞去了八珍坊,給你帶了翠玉豆糕,荷花酥?!?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八珍坊是瑞州的老字號,專做點心,八珍坊的點心甜而不膩,買的人多,他們常會打發(fā)下人去買。
穆裴軒道了聲謝,徐英一屁股坐下,看著穆裴軒的臉色,說:“身體好些了嗎?怎么好端端的病了?”
穆裴軒道:“風邪入體,已經(jīng)好多了?!?
徐英說:“那就好,可嚇了我一跳,這么多年別說病了,小風寒都沒見你得過一回,突然來這么一遭……”他碎碎叨叨,說,“你可千萬好好吃藥,別仗著年輕留了病根?!?
穆裴軒:“徐英,你何時變得這么啰嗦了?”
徐英氣笑了,對段臨舟道:“段老板,你看看小郡王,忒不知好歹了?!?
段臨舟笑盈盈地瞧著他們,說:“郡王病著呢,徐千戶多包涵?!?
徐英:“……”
病了了不起哦。
徐英沒有在聞安院久留,穆裴軒到底還生病,當多休息,段臨舟說要送他,穆裴軒便也站了起來,大有一起的意思,無端看得徐英有些牙疼,擺擺手道:“都別送了,我自己走?!?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說罷,腳底抹油似的跑了。
段臨舟忍俊不禁,穆裴軒面色未變,絲毫不覺得自己這么著有什么難為情的,勾了勾段臨舟的掌心,道:“已經(jīng)走了。”
段臨舟笑道:“徐英也是好心?!?
穆裴軒不甚在意,說:“你信不信,他現(xiàn)在回去就能爬墻去找方垣哭訴?”
段臨舟撲哧一聲笑了。
穆裴軒身體底子好,第三日的時候,已經(jīng)精神大好,這一日,李宜心突然來了聞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