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啟二年注定是一個多事之年,亦是后世史書上多占了幾頁的一年。
這一年,臨關守將葉不通將秦鳳遠拒于臨關之外,臨關有天險可守,歷來是兵家要隘,便是秦鳳遠的西北軍驍勇,一時間也拿不下臨關。蕭子行奉命戍守博州之后,戍守北境的是蕭子行的長子蕭云旌,而今蕭子行戰(zhàn)死,蕭云旌為父報仇,率十萬大軍南下奔襲臨關。
蕭子行是名將,蕭云旌頗有其父之風,也非好相與之輩。秦鳳遠腹背受敵,一時間三方人馬在臨關僵持不下,梁都內(nèi)都松了一口氣。
消息傳到瑞州時,穆裴軒正在給段臨舟剝蓮蓬,瓷白的碟子里已經(jīng)滾了小半碟。頂新鮮的蓮蓬,將從荷花從里摘出來的,剝得的蓮子顆顆飽滿,入口清甜,拿來嘗嘗鮮正好。自段臨舟回瑞州之后,又病過一場,連著吃了數(shù)日的苦藥,滿嘴都是苦味,穆裴軒甜糕蜜餞,新鮮荔枝換著法子的拿給段臨舟甜嘴。
段臨舟本不嗜甜,也沒有非要拿甜點來沖淡苦藥的習慣,可被穆裴軒這么喂了半個月,竟習慣了吃完藥,定要吃點甜的壓一壓。對此,段臨舟嘖了聲,有點甜蜜,還有點兒惆悵——段臨舟骨子里就不服管,可一碰上穆裴軒,好像一切就都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穆裴軒不止帶了蓮蓬回來,還抱了一簍子水靈靈的荷花,少年人一身黑色窄袖勁裝,抱著這么一竹簍荷花,大步流星入府時,生生將聞安院的下人都看得愣了一下。
穆裴軒臉上沒什么表情,段臨舟卻笑了,問他:“哪兒來的花?”
穆裴軒說:“回府時見兩個小童叫賣,就買了。”
段臨舟伸手將他手中的竹簍接了過來,低頭嗅了嗅,花許是將摘不久,綻放的荷花上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隱隱散發(fā)出荷花的淡香。
段臨舟說:“好香。”
穆裴軒抿嘴笑了下,道:“還有幾個蓮蓬,我給你剝蓮子?!?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他晃了晃手中的兩個蓮蓬,說:“剛摘的?!?
段臨舟笑著應道:“好啊,”他說,“我先將花放著養(yǎng)養(yǎng),不然要枯了?!?
說罷,他捧了一竹簍荷花,讓流光新尋了兩個天青釉色鵝頸瓶把花仔細地妥當了,又在一旁瞧了又瞧,還愛不釋手地伸手摸上一摸,將穆裴軒看得難為情,嘴角卻上翹,口中道:“就是幾支荷花兒,你喜歡,我明天給你摘?!?
段臨舟哼笑一聲,勾過一支花兒低頭吻了吻,說:“咱們郡王親自給我送的花兒,當然不一樣?!?
穆裴軒看得面熱,段家富甲一方,段臨舟什么稀罕東西沒見過,如今喜歡這幾支荷花,無非是因為花是他送的。如此一想,穆裴軒心中更是遺憾這幾支荷花不是自己摘的了,清了清嗓子,道:“吃蓮子?!?
段臨舟應了聲,穆裴軒那雙手,骨節(jié)分明,修長有力,拉得了玄鐵長弓,揮得動丈長的銀槍,剝起蓮蓬來竟也分外的賞心悅目。段臨舟笑盈盈地看著穆裴軒垂著眼睛認真地剝下綠衣,剔除蓮芯,白生生的新鮮蓮子透著股子清香。
穆裴軒親自喂他吃了一顆,方問他,“如何?”
段臨舟笑著點頭道:“不苦不澀,清甜鮮嫩,很不錯?!?
穆裴軒說:“你身子不好,嘗嘗就好,若是喜歡,讓廚房煲成甜湯?!彼植唤?jīng)意地問段臨舟,說,“喜歡荷花還是蓮蓬?”
段臨舟不假思索道:“都喜歡。”
穆裴軒卻道:“哪個更喜歡?”
段臨舟眨了眨眼睛,若有所覺,一旁的分墨憋著笑,說:“郡王妃有所不知,這蓮蓬是郡王在衛(wèi)所親自下水給您摘的,花是府門前買的……”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話還沒說完,就被穆裴軒黑著臉打斷:“只你話多?!?
段臨舟恍然,看著穆裴軒,穆裴軒被他盯得不自在,說:“過兩日荷塘里的花就要被他們霍霍完了,我順手摘了幾個蓮蓬——”只不過他一時間沒想起摘花,只顧著蓮蓬,挑來挑去才取了形狀最漂亮、最鮮嫩的兩個。騎馬將回府時,卻見兩個小童抱著竹簍在賣荷花,他看著那開得極好的荷花,鬼使神差地就買了下來。
段臨舟笑出了聲,說:“我都很喜歡,不過,為我下水采蓮蓬的小郡王最喜歡?!?
他突然問道:“要是下回能叫我一起,我更喜歡。”
穆裴軒:“嗯?”
段臨舟眉梢眼角都是笑,湊過去對穆裴軒說:“還沒見人親自替我摘過花,想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