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變故來得突然,所幸茶攤在街角,行人少,可饒是如此,還是驚得四下起了尖叫,行人紛紛躲避。段臨舟和穆裴軒出來是為逛燈會,就連流光和分墨都沒有帶上,這些黑衣人近身之后看也不看段臨舟就沖穆裴軒而去,顯然是沖著他來的。
這還是自京城之后,段臨舟第一次看穆裴軒在他面前動武。
穆裴軒身手了得,近身之后就奪了當中一人的劍,血光四濺,不過片刻地上就橫陳了兩具黑衣人的尸體。
穆裴軒離茶攤不過幾步遠,將所有來襲的黑衣人都攔在身前,儼然一道屏障。段臨舟看著穆裴軒矯健挺拔的背影,他知道穆裴軒慣使槍,而今換了劍,竟也毫不遜色。
茶攤的夫婦不過尋常人,見這般情形,嚇壞了,縮在墻角,段臨舟偏頭看了他們一眼,說:“走?!?
那老板看著段臨舟,回過幾分神,東西也來不及收,拉著自己的老妻,拖著發(fā)軟的雙腿,說:“段老板……”
段臨舟余光瞥見一抹寒光直朝自己而來,反應快,抬長腿將身邊一張長凳踢起,長凳登時凌空而起,朝那黑衣人砸了過去。
那些黑衣人本是為穆裴軒而來,見他有意護著身后的人,為首之人當即棄了穆裴軒,沖著段臨舟就沖了上來。這一行人顯然訓練有素,為首的黑衣人劍指段臨舟,幾人當即補上,拖住了穆裴軒。
穆裴軒臉色更冷,劍鋒自一人胸膛洞穿而過,下手越見兇狠。
鏗鏘一聲,是段臨舟抽出了一柄軟劍,劍身如蛇,銀芒綻綻,纏上了鬼面人刺來的長劍。甫一交手,段臨舟就知這人不是好相與的,若是三年前,或可一戰(zhàn),而如今不過走上幾式,肺腑就隱隱作痛。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鬼面人顯然也發(fā)覺了,劍上更見殺意,步步緊逼,段臨舟腳下退了兩步,眼見劍鋒逼近,他心頭跳了跳,森寒劍氣幾乎刺破面頰,只聽得錚的一響,肩上扣上一只溫熱有力的手掌,卻是穆裴軒已經(jīng)近身了,手中長劍堪堪格住了對方劈下來的長劍。
穆裴軒對段臨舟道:“如何?”
段臨舟咽了咽嗓子眼涌上的血氣,低聲說:“無礙?!?
穆裴軒沉聲道:“來者不善,你先走?!?
說罷,就已經(jīng)和那鬼面人戰(zhàn)在一處,段臨舟看著穆裴軒的背影,恍了恍神,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他在京城病發(fā),京中大夫無不束手無策,無奈之下,只得離開京師南下回瑞州。
沒承想,剛出京師,就碰上了段臨譽為徹底置他于死地而派來的人。
段臨舟彼時正毒發(fā),終日意識昏沉,對方來勢洶洶,馬車顛簸,他摔出了馬車,方清醒了幾分。
一睜眼,他就看見了一道瘦高的背影,手握紅纓長槍,槍尖猶在滴血。對方偏過頭,帶著稚氣的一張臉,出乎段臨舟的預料,卻很是桀驁,他懶洋洋道:“何方宵小,敢在京畿重地放肆?!?
槍尖血滴下,滴答一聲,段臨舟恍惚之間,只見對方一雙燦若朝陽的眼睛,他吐出一口血,就昏了過去。
只這么一遲疑,就有人逼近了,段臨舟手握軟劍,劍身軟綿綿纏上來人劍身,他還沒來得及抽回,頸間一涼,脖子上已多了一道血痕。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段臨舟連殺了兩人,鬼面人已經(jīng)圍了上來,赫然是不打算放他們離開。穆裴軒眉心緊擰,這些人身手不俗,可更難纏的,卻是他們俱都悍不畏死。
顯然是專為他而來的死士。
穆裴軒看了眼段臨舟,他沒想到,段臨舟的武功比他想得要好,可即便如此,他看著段臨舟青白的臉色,也知道段臨舟而今是強弩之末,不能久戰(zhàn)。
突然,穆裴軒見一人抬手間,露出腕子上黑漆漆的弩箭,他心頭顫了顫,弩箭已經(jīng)疾射而出,直指段臨舟的后心。
穆裴軒握住穆裴軒的手臂將人往身邊一拽,手中提劍鏗的一聲,弩箭已經(jīng)甩將開去,虎口也隱隱作痛。
段臨舟提著軟劍的手已經(jīng)發(fā)軟,啞著嗓子叫了聲,“穆裴軒,你先走吧?!?
撇開他,穆裴軒未必不能脫身。
穆裴軒充耳不聞,掌心緊緊扣住段臨舟纖瘦的手腕,說:“別擔心,再撐片刻府衙的巡衛(wèi)該到了,”他環(huán)顧一圈,面容冰冷陰郁,聲音卻帶了幾分笨拙的安慰,低聲說,“你別再動武了,站我身后?!?
“一切有我?!?
段臨舟遲緩地眨了眨眼睛,想,自小到大,這還是頭一回,有人以完全保護的姿態(tài)站在他身前。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久戰(zhàn)焦灼,穆裴軒和段臨舟二人都添了傷,鬼面人亦是損兵折將,地上躺了十幾人,為首之人眼中也有幾分焦躁兇狠,索性劍走偏鋒,指著段臨舟說:“殺了他?!?
他令一出,那些人頓時都朝段臨舟攻來。
穆裴軒壓力陡增。
茶攤上被掀了個一干二凈,四方桌和長凳爛的爛,倒的倒,歪七豎八,足見交戰(zhàn)之激烈。所幸穆裴軒對瑞州知之甚深,自打豐州出現(xiàn)反賊之后,瑞州戒嚴,即便今日是元宵,城中的巡邏也比以往密集。
不過片刻,大批巡邏的衛(wèi)士聞風而來,喝道:“大膽賊子,還不束手就擒!”
為首的鬼面人見狀,就知他們已經(jīng)殺不了穆裴軒,咬了咬牙,喊了聲,“撤!”
他要走,穆裴軒卻縱身攔上,二人又交了數(shù)十招,被穆裴軒踹中胸口狠狠砸在地上。穆裴軒一腳踩住男人胸膛,伸手摘了對方面上青面獠牙的面具,一邊問道:“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面具揭開,竟是一張滿面?zhèn)痰哪槨?
鬼面人冷笑一聲,說:“郡王殿下,我們主上托我們向您問好?!?
穆裴軒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那張臉,道:“你們主上是誰?”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鬼面人咧嘴,“我們主上——可等著您呢。”
穆裴軒頓覺不妙,剛想去卸他下巴,鬼面人已經(jīng)咬斷了舌頭,鮮血涌出,就這么睜著眼睛死了。
穆裴軒抬起頭,只見被巡城的守衛(wèi)活捉的幾人無不咬了舌,將守衛(wèi)駭?shù)谜懂攬觥?
元宵當晚過得驚心動魄。
巡城守衛(wèi)一來,穆裴軒就將鬼面人交給了他們收尾,還未來得及和段臨舟說話,段臨舟身體晃了晃,哇的吐出大口血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