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不知道自己這一覺到底睡了多久,當她真正清醒過來睜開雙眼時,才發(fā)覺自己的視野早已被涌出的淚水糊得朦朧不清。
還好她一扭頭就能看到躺在身邊睡著的空,不然絕對會因為過度的壓抑而當場崩潰。
她一次性接收了大量來自空的記憶片段,還有些混亂。
她腦子里亂糟糟的,胸口錐心地疼。
熒不安地依偎進空懷里,直到真切感受到他的心跳和呼吸,她才逐漸平靜了下來。
還好…還好他們都還活著。
這時,空也醒了,面色不太好,有些憔悴,他看了眼趴在自己身上眼圈紅紅的meimei,只一瞬間便清醒了,他慌慌張張地從床上爬起來,后腦勺還在手忙腳亂間磕到了床板。
“怎么哭了…?又做噩夢了嗎?不怕不怕…哥哥在……”
空顧不得后腦勺的疼痛將她攏入懷中,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她的背。
他睡衣敞開著,奶白色的胸膛露在外面,上面零星的幾處吻痕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塊可口的草莓蛋糕了。
“我夢到哥哥變成豬了,我為了救你被迫在洗浴中心打工,最后好不容易再見到哥哥,卻要在豬圈里從一大群豬中分辨出你來,真的好絕望?!?/p>
熒笑著胡謅道,面上眼淚卻不止,沾濕了他的衣襟。
“不會有這種事發(fā)生啦,就算變成豬,我也會拼盡全力去找你的?!?/p>
空吻了吻她濕潤的眼角,安慰道。
盡管知道m(xù)eimei對他有所隱瞞,但他清楚地感知到了她的悲傷和恐懼。
究竟是夢到了什么,讓她這樣害怕?
“…我才不要一頭豬來當我哥哥,”她吸了吸鼻子,在他懷里蹭了蹭,“哥哥呢?哥哥夢到了什么?”
空的臉色也好差,像是一整晚沒睡好。
“沒什么…就是夢到了一些在坎瑞亞時的事情?!?/p>
他倒也沒隱瞞,只是不肯細說。
難道說,昨晚她之所以能窺見空的記憶,是因為他的噩夢?
哥哥在夢境中又經(jīng)歷了一次漫長的痛苦。
熒心疼地反過來抱住空,讓他靠在自己的胸前:“…哥哥,都過去了,以后我再也不會和哥哥分開了。”
他手腕上的那些傷疤早在五百年間的新陳代謝中逐漸淡化,但她永遠忘不了,它們曾多么猙獰地鐫刻在他的腕間。
“嗯,謝謝你。”
空低低地笑了一聲,懷疑meimei把自己當成孩子來哄了。
“哥哥的頭還疼嗎?剛才撞床板那動靜可真大!”她用手輕輕碰了碰他的后腦勺,“真是多災(zāi)多難的后腦勺啊,小時候那次真的…嚇死我了?!?/p>
那件事的起因是熒執(zhí)意要和其他孩子偷溜到外面玩,空怕有危險拉住她不許她去,她向來最討厭他管教自己,不耐煩地推開了他。
——正是因為這一推,空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她抱著滿頭是血的空不知所措地嚎啕大哭,他當時明明都站不起來了,還一直不停安慰她說不會有事的別害怕,就好像受傷的人是她一樣。
空聽她提起這件事,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柔軟了。
后來是meimei背他去的醫(yī)務(wù)室。
盡管她的力氣很大,但背起一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還是很吃力,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好幾次差點兩個人一起摔倒。
“我那時其實很高興…原本以為你是討厭我的,只是我單方面地想粘著你,”他忽地笑道,似是想起了什么,“我第一次看到你哭,居然是因為我受傷?!?/p>
她直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
他也永遠不會讓她知道。
其實,那次是他故意摔下去——他本可以站穩(wěn)的。
“哥哥…今天什么時候回來?”
空坐在玄關(guān)穿鞋的時候,熒依依不舍地從背后抱住了他。
“我盡量早些回來,”他抬手挼了挼她柔軟的發(fā)絲,心里頭也跟著軟軟的,“抱歉…又要讓你一個人看家了,有什么想要的嗎?”
“就不能在家里多陪陪我,”她嘴里不滿地嘟囔著,“…始亂終棄,賄賂無效。”
“哪有始亂終棄,明天好不好?今天的事情還沒提前安排好,明天一定在家好好陪你,”空哭笑不得地許諾道,他穿好鞋,又將拖鞋整齊地放回一旁的鞋柜里,“不用等我吃飯,你自己餓了就吃,冷藏柜里有腌好的rou排,吃的時候記得煎一煎。”
“…我才不會笨到啃生rou!”熒用手撐著空的肩膀從他背上爬起來,轉(zhuǎn)身取來了一個用布包裹好的飯盒遞給他,“喏,你帶著,記得吃?!?/p>
“謝謝,里面是什么?”空有些意外,笑著接過這只沉甸甸的小布包,“好期待,哥哥一定會心懷感激地全部吃完的?!?/p>
“你吃的時候就知道了,只是普通的便當,不是什么rou麻的東西,你別多想,”她心虛地試圖打破這種新婚夫妻般的怪異氛圍,“不理你了,我睡回籠覺去了。”
等到meimei害羞地跑回房間后,空斂了笑容,不帶多余表情走出了家門。
淵上發(fā)現(xiàn),今天王子殿下的書桌上,多了一個格格不入的物件。
那是一個用可愛紋樣布巾包裹著的長方體,頂上還打了個兔耳朵狀的結(jié)。
它就這么靜靜地屹立在書桌的一角,但卻引起了所有來殿下書房匯報工作的人注意。
殿下的書桌上從不擺雜物,向來只有堆迭成山的文書。
難道是…不對,如果是那個,殿下這么將它擺在這里的用意又是什么?
淵上思忖著走出殿下的書房,聽到兩個使徒也在八卦這件事。
“殿下今天帶飯了?”
“看起來有點像女孩子準備的愛心便當?!?/p>
膚淺!淵上心道,殿下在家從來只有給人做飯的份,有時忙得抽不開身還要他淵上去幫忙投喂。
那絕對不是普通的便當。
自打憑借著公主賞識上位后,淵上就一直以殿下心腹自居,他可跟這些愚鈍的同僚不一樣。
殿下這么做,必然有他的深意。
中午,正當淵上準備告退找個地方午休時,忽然瞥見書桌后的王子殿下拿起了那個小布包。
——超好奇!
他剛要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淵上,”像是察覺到他在偷偷打量,空主動開口了,“你中午吃什么?”
“卑職打算去蒙德買份漁人吐司吃?!?/p>
這是在教團工作的員工福利,由傳送門構(gòu)成的交通網(wǎng)絡(luò)四通八達,通勤非常便利。
“中午還是要吃好一些,下午才有精力工作,”空解開用布綁的結(jié),露出了里面的飯盒,他狀似不經(jīng)意地提起,“早上出門的時候,說什么也要我?guī)纤H手做的便當?!?/p>
“…公主殿下真是有心了,一定為您準備了非常豐盛的菜肴吧?!?/p>
是他想岔了,殿下只是單純地想要曬愛妹便當罷了。
空的唇角掛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他緩緩地揭開了飯盒蓋。
里面躺著的,赫然也是一份漁人吐司,面包邊邊還有點烤糊了。
淵上不忍直視地低下了頭,肩膀劇烈抖動著。
“…外面買的,始終沒有家里的味道?!?/p>
空泰然自若地拿起了那份漁人吐司:“你看,這番茄醬的形狀,像不像一個愛心?”
“這可不正是公主殿下對您的一片孺慕之心!”
“哈啾——!”
坐在餐桌前的熒無端地打了個噴嚏,她吸了吸鼻子,繼續(xù)吃手里的漁人吐司。
今天早上時間太趕了,匆忙間她只來得及做幾份漁人吐司,明天再早起做些好吃的補償哥哥吧。
“殿下,我不太明白,這本《我想成為你的元素力》里,為什么主人公要跳進被魔神力量污染的水源中?”
淵上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鏡,不解地問道。
“雖然我已經(jīng)算不得人類,但姑且也曾當過人的,不是很能理解這種心情。”
“表達了主人公對故鄉(xiāng)的熱愛之情…吧?不這樣鋪墊的話大概無法引出之后主人公消逝成元素力的劇情了。”
熒一邊吸溜著團子牛奶,一邊給出了符合應(yīng)試教育標準的閱讀理解答案。
為什么團子牛奶的包裝上還插著個迷你小標語,什么叫“想你的風(fēng)還是吹到了鳴神島”,難道她被關(guān)的期間,已經(jīng)和時代潮流脫軌了?
“殿下,你劇透了。不管怎么說…我還是覺得立即搬離污染地尋找新的家園比較好,有健康的身體是多么幸運的一件事,要珍惜啊?!?/p>
“…同意,每次路過無想刃狹間總感覺血條在不斷往下掉,但小說設(shè)定就是這樣,或許主人公比較感性…吧。”
客廳儼然已經(jīng)變成了小說鑒賞社團的氛圍。
“…這本居然也出續(xù)作了,好無聊,第二部換主筆了吧,主人公都被邊緣化成背景板了,想捧副CP就重新開一本啊。”
“這已經(jīng)是此類作品的通病了,一旦想不出劇情就會開始用新人物的戲份注水?!?/p>
淵上最近一有閑暇就跑來陪她看書,已經(jīng)能熟練地接上她的吐槽了。
“淵上,我有疑問,為什么這幾次帶來的全是書單上沒寫的小說?”
“你是從哪搞來這么多廢萌廁紙?”熒看著桌面上涵蓋了實兄,繼兄,乃至堂兄的小說,疑惑道,“我的《機巧少年2》呢?不會又延期發(fā)售了吧?”
“要是因為書籍導(dǎo)致您早戀,我會被殿下丟去喂獸境獵犬的?!?/p>
淵上作泫然欲泣狀,這個題材不許買,那個題材不許買的,最后就只剩下“哥哥”題材的書能勉強過審,他跑了好幾國,東拼西湊才買到了這些。
早戀…?這理由虧他想得出來,那哥哥就不算早戀了?
好了,她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
“不就走了他的賬報銷嗎,至于這么小氣買個書還卡審核。”
熒翻了翻那堆廁紙,覺得沒一本能看,空以前可從沒管過她買什么書,現(xiàn)在怎么開始在意了?
“堂兄也就算了,義兄繼兄也能算是兄妹?撐死了只能算青梅竹馬吧?!?/p>
“也不能這么說…感情上“我只把你當meimei看待”姑且也能算是兄妹……”
“不要什么都來蹭兄妹名頭啊……”
她又翻開一本,粗略掃了眼便放下了,隨即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為什幺女性向小說還有雌競劇情?廁品!需要靠刻薄地描寫一個卑劣的扁平工具人當墊腳石才能襯托出主人公與眾不同的魅力高光,這主角塑造得該有多失敗?”
“殿下息怒,這些書能發(fā)行銷售,也證明了它確實有受眾有市場。據(jù)我所知,現(xiàn)在的人生活壓力都很大,通過閱讀此類爽文來獲得打臉的快感也是一種極為高效的解壓方式?!?/p>
淵上寬慰道。
“我知道,但沒有人生來就該是別人的陪襯——”
“殿下,世界上哪有這么多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雙贏?只要有欲望,就會有無止盡的斗爭,”淵上用一種看天真孩童的慈愛眼神看著她,“正如您和教團,不也是站在對立面嗎?我們這些反派所追尋的,從來都與您想保護的相悖啊,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享受“平等”待遇這種“特權(quán)”的?!?/p>
她還要反駁,就聽到了空開門的聲音,只好閉上了嘴。
“又在欺負淵上了?”
空笑著從房間里走了出來,他將一沓審批好的文件遞給淵上:“抱歉,今天居家辦公只能勞煩你跑一趟了?!?/p>
一向勤勤懇懇恨不得一年357天上工的王子殿下,曠工了。
“干嘛用這種看禍國妖妃的眼神看著我?”熒心虛地避開了淵上狐疑的眼神,“你們黑心教團把我哥哥都壓榨成什么樣了,再不強行讓他放個假人都要被你們剝削壞了!”
淵上忽感他們間的戰(zhàn)友情同志情已經(jīng)遭到叛變,不復(fù)存在了。
送走心碎的淵上后,空坐到沙發(fā)上,摸了摸熒的腦袋:“怎么這副表情,和淵上玩得不開心嗎?”
昨天答應(yīng)了meimei今天會休假陪她,空只好讓淵上將需要批復(fù)的文書送過來了。
書都被沒收了,能開心得起來才怪,淵上這個叛徒,辜負了組織對他的期許和信任。
熒將頭枕在空大腿上,忽然說道:“哥哥以后還是散著頭發(fā)吧?!?/p>
“為什么?以前不是最喜歡幫我扎辮子嗎。”
他目光溫柔地望著她。
“感覺哥哥不扎頭發(fā)時有一種事后新妻的氣質(zhì)?!?/p>
“…以后少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書?!?/p>
空恨不得將她這張胡言亂語的嘴捂上。
她卻先發(fā)制人,捏住了他的一縷長發(fā):“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的書是不是被你給繳了?”
除了第一次讓淵上帶的書沒被他檢查,之后每次帶來的書或多或少都有缺失。
她可是特意囑咐過要淵上幫她帶《機巧少年》的第二冊,結(jié)果等了好幾天一直沒拿到。
“有哥哥還不夠嗎?”
空抽時間將從淵上手中截獲的那些書都精讀了一遍,危機感頓起,每本書的主角他幾乎都能從她身邊的“同伴”里找出原型來。
諸如《喜歡的不是家主而是我嗎》《雪鶴大小姐想讓我告白》《浪客劍葉》之類的。
在他看來都是毒草。
“哥哥是哥哥,小說是小說?!?/p>
她顯然沒領(lǐng)悟到他這句話的更深層意思。
“你平日里看的那些書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空揉了揉眉心,“這次實在是太——不堪入目了,我竟不知你的興趣范圍已經(jīng)廣泛到了…這個地步?!?/p>
他手里捏著的,赫然是本封面相當引人遐想的輕小說,成熟帥氣的女性和陰郁美麗的少年中間,夾著一個左右為難的少女。
“國廣君…我…我可是你母親的愛人??!我們不能這么做!”
“呵,但你還是背著她來見我了…你把我從地獄拉了回來,現(xiàn)在又要親手將我推下去嗎?”
“我們已經(jīng)…無法回頭了,光?!?/p>
空用平靜的嗓音將書上的內(nèi)容原原本本地棒讀了出來。
…對于哥哥這種好孩子來說,確實是有點過了。
“啊,你說這本啊,那個繼子其實之前就認識主人公……”
熒仍不死心地狡辯道。
“…我不想聽這些故事梗概,別跟我解釋,”空別開臉不看她,負氣道,“你根本不喜歡我,你只是享受背德的刺激……”
…哥哥突然變得超麻煩。
“哥哥生氣了?”
但吃醋的空也很可愛。
“是啊。”
空沒有否認,他的聲音悶悶的,帶著些鼻音。
“那要怎么樣哥哥才不生氣?”
她伸長胳膊勾住他的脖子。
“…你自己想?!?/p>
她坐到他身上,欺身壓住他熱烈地吻了上去。
“嗯…啾…唔呣……”
他拿著書脊的手驟然握緊,又漸漸松開,書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哥哥,”吻畢,熒喘著氣靠在空頸邊撒嬌,“就把書還給我嘛,那些書內(nèi)容其實還是挺正常的?!?/p>
頂多有點擦邊球,內(nèi)容已經(jīng)清水到非常寡淡了。
她真的好想知道第二冊的劇情發(fā)展,第一冊的感情線寸止到令人抓耳撓腮牽腸掛肚。
這是她坐牢期間除了哥哥以外唯一的消遣了。
“…內(nèi)容很正常?”空的眼角泛著一層薄粉色,他伸手隨意從桌子上拿起一本,“那你來念給我聽聽。”
熒翻開書,好半晌沒說話,整個人仿佛凍住了。
為什么…八重堂還出版官能小說?這是能過審的嗎!再說,這本書也不在她給淵上列的清單里啊。
這遣詞造句…就連她看了都臉紅心跳。
“念啊,”空冷著臉催促道,“不是說很正常嗎?”
“這個女人叫做小帥……”
“現(xiàn)編的不行,這本書是以第一人稱視角寫的吧?”
哥哥怎么知道,難道他看過?
“哥——”
“撒嬌禁止,”他用食指戳住了她正欲貼過來的嘴唇,“以后要什么我給你帶,不許再找淵上幫忙。”
不行,萬一和戴因撞上了,這兩人又要跟倆斗魚似的掐起來。
“我念,”為了大局,這一點犧牲又算得了什么,“——我念就是了!”
“咳,”熒清了清嗓子,在空腿上端坐了起來,“我…正準備上床入睡,哥哥在這時敲響了我的房門?!?/p>
好巧不巧,這本還是兄妹禁忌題材。
劇情正到了meimei出嫁前夜,深愛著meimei的哥哥孤擲一注地在深夜來到她的房間訴情衷。
“哥哥一身的酒氣,他像是喝多了,路都走不穩(wěn),一頭扎進了我的懷里。
“不是答應(yīng)過哥哥,長大后要做哥哥的新娘的嗎?”
我本以為他昏睡了過去,他卻突然問道,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悲慟。
“哥哥,你喝醉了,小時候的戲言,又豈能當真?!?/p>
我心里好一陣抽痛,只能勉強地笑了笑,明日我就要嫁為人婦,他這時候才說這些…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既然已經(jīng)來不及,那便這么不清不楚地忘掉吧,對我們兩個都好。
“我一直對你——”
“哥哥,不要再說了!”
我被他的話嚇到,用力地想推開他,卻怎么都做不到。
因為哥哥緊緊抱著我,將我的身體用力壓向自己,他吻、吻上了我的唇…撬開我禁閉的牙齒,深深…深深闖進了我的口腔,纏繞上了我四處躲避的舌頭?!?/p>
熒頓了頓,望著空近在咫尺的嘴唇,那紅潤的唇瓣上還帶著方才激吻過她留下的齒痕,不由得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