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你這蛋糕胚子烤得不錯呀,用的什么比例?”
鄰座的學生羨慕地看著桌上蓬松平整的蛋糕胚子,忍不住跟興趣小組最近新來的成員打聽起了配方。
少年心不在焉地打著奶油,對他的話仿若未聞。
這學生是個外向的性子,只以為他沒聽清,于是又問了一遍。
少年一再被打斷思緒,他正欲發(fā)作,但又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只好壓下怒火,報了個配比。
“多謝多謝!”學生趕忙拿出紙筆記錄了下來,“同學你是哪個學院的?以前怎么沒見過你?”
“…我是來旁聽的,沒有學籍?!彼椭宰咏忉尩?,加重了手里攪拌奶油的力度。
“哦哦這樣,我是料理興趣小組的組長,既然來了就是自己人了,小哥你怎么稱呼?一會成品都得拍照留檔作為活動宣傳照,我必須得把你的名字登在本期宣傳海報的首席!”
組長不想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雖力排眾議歷經(jīng)千辛萬苦在教令院這種毫無生活趣味的地方成立了料理興趣小組,但無奈來報名的組員皆是黑暗料理界的臥龍鳳雛,每每活動結(jié)束,總是以一堆奇形怪狀的不明物體交相輝映著結(jié)尾,完全拿不出可以向?qū)W院交差的成績。
再這樣下去,就要面臨廢組的結(jié)局了。
少年沉默良久,最后還是選擇報出一個名字。
這是幾天前小吉祥草王給他登記比賽時候用的名字,當時小吉祥草王向他征詢意見,他只強調(diào)了不要用他現(xiàn)在的名字,沒想到小吉祥草王竟然起了個這樣的名字。
不過無所謂,出了教令院,他再也不會用到這個名字了。
至于他現(xiàn)在的名字……
她雖然給他起了新名字,但那個名字過于美好高潔,現(xiàn)在的他…還配不上那個名字。
這么好的名字,用在他這樣的罪人身上,真是諷刺。
她現(xiàn)在…應該又是在哪個荒郊野嶺里撿破爛薅野草吧,呵,一如既往的窮酸。
“學姐…你怎么了,眼圈紅紅的?誰惹你了?”
幾個女學生的對話從身后傳入了他耳中,他本不想聽,還是被迫聽了個全程。
“我…和他分手了,他考研沒考上,考教令院的編制也沒考上,我總不能跟著他回稻妻吧?我跟他走了我的研究可怎么辦。”
“唉…實不相瞞,我最近也分了,我哥哥嫌棄他沒學歷沒正式工作,一天天沒個正經(jīng)事干,不同意我們交往?!?/p>
“找對象還是得找個工作穩(wěn)定的,我們學院那個學長你記得嗎,現(xiàn)任大書記官那個,也不知道他有對象沒?!?/p>
“我們學院的學長也不錯啊,雖然現(xiàn)在離開教令院在雨林擔任巡林官,但每年都還能發(fā)表好幾篇論文呢?!?/p>
“諸位,請容許我吹一波我們妙論派之光……”
這群人到底是來聊天的還是來研究做飯的?怪不得做出來的食物這般不堪入目。
散兵越聽越煩躁,又往奶油里撒了幾勺砂糖。
他原本好好地走在路上閑逛,硬是被之前一起參加過興趣小組的學生又拉來了這個鬼地方,說什么人數(shù)再湊不齊就要面臨廢組危機了,他被糾纏得實在沒辦法,只好來了。
“我也想離了,結(jié)婚結(jié)早了后悔死了,我婆婆天天嫌我不顧家不賢惠,真是好笑,大家都是有工作的人,憑什么我就得為了她兒犧牲自己的學業(yè)?”
“天了,你婆婆還在為難你?你老公怎么不管管,他倒是美美地隱身了?!?/p>
“可不是,每天規(guī)訓我這個指導我那個的,嘮叨起來就沒完沒了了,他媽為難我,他就在一旁看著樂,氣死我了?!?/p>
手中的蛋糕總算成了型,在組長拍完照后,散兵找了個盒子仔細地將蛋糕收了起來,拎著往外走去。
今天她好像要來凈善宮找小吉祥草王,帶給她吃吧。
并不是他特意想要做給她吃,只是不想浪費食物罷了,他才不要吃這種甜膩膩的東西。
旅行者剛出教令院的傳送錨點,就遇到了提納里。
“旅行者,好巧,”提納里捧著幾盒新到的異國植物樣本,他剛從老師的研修所出來,“難得今天能在雨林以外的地方遇見你?!?/p>
“我也偶爾會放松一下嘛,”旅行者回想起這幾次每次在雨林遇到提納里,都適逢她荼毒他那些寶貝植物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怎么最近教令院人好像多了起來?”
“學院慶典快開始了,很多外地的學者都趕回來觀賽,你到時要來嗎?”提納里笑瞇瞇地問道,他耳朵抖了抖,似乎心情很不錯,“上次在蒙德有勞你接待了,這回可要讓我盡地主之誼帶你好好逛一逛學院慶典的攤位!”
“哇!還有攤位!是不是會有很多好吃的?”派蒙一臉的雀躍,仿佛那些美食立刻就能出現(xiàn)在她眼前。
“嗯…美食……或許會有吧。”提納里也不能確定某些學生搞出來的人造rou人造奶制品能不能算得上美食,畢竟都是以功能性為主進行的研發(fā)。
“好啊,我也很期待,不知道會有什么有意思的比賽?!甭眯姓唿c了點頭,“說來也怪,每次一有慶典之類的活動,就能突然接到很多報酬豐厚的委托,這次想必也不例外。”
忽然,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猛地轉(zhuǎn)頭看去,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奇怪了,剛才總感覺有人在看她,難道是錯覺?
“荼泥黑淵…居然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嗎?辛苦你了,為了須彌做了這么多,”納西妲低頭沉思了一會,而后她抬頭展顏道,“說了這么久,你也累了吧,快坐下吃些點心吧?!?/p>
“有點心吃!好耶!”派蒙剛才就餓了,聽到點心立刻來了干勁。
旅行者幫著拆開桌上的紙盒,里面是一個小巧的蛋糕,蛋糕上還細心地用奶油裱花和新鮮莓果做了裝飾,她不由得贊嘆了一聲:“好可愛!在哪里買的,須彌新開了點心鋪子嗎?”
“不是哦,”納西妲搖搖頭,“是散兵,他知道你要來,特意去做的。”
“…我沒有特意去做,”抱臂立在角落的散兵立刻反駁道,“只是覺得丟了可惜,就帶過來了?!?/p>
“…你不會在里面下毒吧?”派蒙素來同散兵不對付,雖然上次收到的點心她也吃了不少,但她堅決不會為散兵說任何一句好話。
“呵,不想吃就扔了,”散兵毫不客氣地說道,“省得我又再添上一個投毒的罪名。”
說罷,他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謝謝,蛋糕很可愛?!彼凶∷瑒e扭地道了聲謝。
“哼,道謝就免了,哪有大英雄向階下囚道謝的道理?!鄙⒈隽朔龆敷业拿遍埽谘谧×俗约和瑯硬蛔匀坏纳裆?。
待散兵走后,納西妲才嘆了聲氣,道:“什么時候才能坦率一點呢,總這樣下去可不好,他明明就很期待你來的?!?/p>
“…有嗎?我怎么看不出來?!?/p>
旅行者用叉子切了一小塊自己面前的蛋糕送入口中,香甜的奶油混合著樹莓果香瞬間融化在她的舌尖,底下柔軟的蛋糕像云朵般輕盈,口感細膩到讓她無法相信它竟出自散兵之手。
她完全不能想象散兵圍著粉色小圍裙,一臉陰沉地擠著奶油的樣子。
但仔細想想,這場景又有點…可愛?
不對,她怎么會覺得那家伙可愛?
“就這么放他在須彌到處亂走,真的好嗎?”一想起散兵對旅行者做過的那些壞事,派蒙就怎么看他都不順眼。
“不放心的話,不如讓旅行者跟上去看看?”納西妲切了一塊蛋糕,用小碟子裝好遞給她,“剛好派蒙也可以跟我講講你們最近旅途中發(fā)生的趣事?!?/p>
“旅行者也有話想對他說,不是嗎?”她仿佛洞悉了她的心事一般,又補充了一句。
“我和他…能有什么話說?!?/p>
旅行者雖是這么說,但是還是跟了上去。
該以怎樣的態(tài)度對待散兵,說實話,旅行者也還沒想好。
幾年的敵對立場下來,她無法立刻把他當做同伴或是盟友,哪怕他也不過是一顆被愚弄的棋子。
但自從她為他起了名字后,這種心緒又變得復雜了起來,這個名字似乎令兩人間產(chǎn)生了一種更為密切的關聯(lián)。
哪怕是一棵樹,一顆星星,在給它取了名字后,就會有別于其他的存在,變成世上獨一無二的那一個。
納西妲為什么要讓她與散兵建立起這種莫名其妙的羈絆?是擔心她記仇,對散兵進行報復嗎?她就算不這么做,她也會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對她新的助力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