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時，周涼還以為是司嘉琳。他煩躁地摘下耳機，沖上前開了門，不等對方開口就呵斥道：“我說過多少次了，讓你不要再來了。你的片子我也不拍了，我也不想跟你做什么朋友。我不需要朋友，不需要！聽明白了嗎？”

周涼一股腦地說完，才猛然發(fā)現(xiàn)對方身上的氣味不對。司嘉琳很喜歡用香水，每次都不一樣，而這一次卻沒有香味。

他開了燈，有了光之后對方的身

形更明顯了。

“是我。”

不等他確認，顧易就開了口。

周涼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識去摸自己的頭發(fā)和下巴。他很久沒有打理自己了，果然已經(jīng)長出了胡茬。

他窘迫地捋著頭發(fā)低下頭，試圖遮掩自己邋遢的模樣：“你怎么來了？我以為你在忙……”

顧易的確是在忙，但不找他的原因并不是因為忙。

“我不找你，你也不找我？”

周涼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找你你不開心。”

他已經(jīng)失去了偏愛，只能忍耐著見她的沖動，努力做到不惹她厭煩。

顧易感覺自己的心被人猛地攥了一下，她原本以為周涼是打算跟她斷了才這么久不聯(lián)系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卻說不出寬慰的話，想把手上的餐盒給他，但瞥見房間里的景象時又打住了。

宿舍里拉著窗簾，開燈之前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電腦屏幕的光。此刻開了燈，全然暴露出里面凌亂的模樣。門口堆著沒能及時清理的餐盒，有些袋子上還掛著外賣單，床鋪上的棉被也散亂地擠在墻邊，寫字臺上稍好一些。

上面添置了盲文錄入工具，除了筆記本又增添了一個臺式機，角落里壘迭著一些專業(yè)書，椅背上搭著一件厚實的棉襖，不用想也能猜到是為了晚上降溫準備的。

宿舍沒有空調(diào)，十一月底才有集中供暖，此時是最冷的時候。顧易很難想象，這段時間周涼是怎么熬過來的。

她悄悄將提著餐盒的手背到身后：“中午了，我?guī)闳コ詡€飯吧?！?

周涼難掩欣喜，忙說道：“你稍等一下，我刮個胡子?！彼荒芤恢弊屗醋约哼@么邋遢的模樣，畢竟顧易最喜歡他的長相了。

他說著就往洗手間走，卻被顧易叫?。骸安挥昧?，吃個飯而已。我下午還有事，快點吃完，就去你們食堂吧?！?

周涼的步子赫然頓住，剛剛回暖的心，瞬間又冷了下去，他是真的不喜歡冬天。

去了食堂顧易才知道，周涼從來沒在這邊吃過飯。顧易看著人來人往的大廳，跟周涼差不多大的男生端著餐盤排在在窗口，有說有笑，朝氣蓬勃。

她回頭看了一眼周涼，后者低著頭，沉默得像是空氣。

“我還以為你會很期待大學(xué)生活?！?

哪怕是性格內(nèi)斂的她，來到美院第一天，也興致勃勃地逛遍了整個校園。而周涼顯然對這些都沒有興趣，也許一開始他高考就不是為了上大學(xué)，只是為了獲得公平的待遇，以及迎合她的期待。

周涼什么也沒解釋，顧易也不再問了。她想了想，還是把人帶去了華美附近的湘菜館。這家店是他們第二次來，可顧易打開菜單的那一刻，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不知道周涼喜歡吃什么。

無論是住在一起時，還是之前的約會，周涼連口味都迎合著她來。

“之前你都在問我的計劃，我好像從沒有問過你。你說你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想獲得正常人的待遇……”

周涼似乎預(yù)料到了顧易要說什么，急切地解釋道：“我在這么做?！?

“那出國呢？”顧易也不再拐彎抹角，“是你原本的目標，還是因為我？”

她其實很確定，周涼突如其來的想法，是因為那天她講了自己不久之后的規(guī)劃。所以他才臨時改變了目標，連華大的正式生還沒做到，就如此不管不顧的大躍進。

周涼也很清楚顧易為什么要這么問——她又想“教育”他了，就像上一次讓他嘗試正常的戀愛一樣。

可是他不想，他不要，他就是要追趕她。

“是我自己想的?！?

“說謊?！?

周涼緊緊抿著嘴唇，理智在說服自己，道歉吧，聽她的話，可情感上卻無法妥協(xié)。

為什么他一定要做正確事，做偉大的人，難道他不能單純地圍著她轉(zhuǎn)嗎？他就是想距離她再近一些，哪怕她沒那么喜歡他了，也休想甩掉他。

“周涼，我們還是分開吧?！?

（HE啦，假的假的，別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