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的太陽還不算熱辣,只是亮得跟燈泡一樣掛在湛藍的天空。綠色的樹枝和樹冠在風里、云層里來回晃動。
宋聽懷里抱著從小賣部買的水腳步急促地往操場趕去。
小賣部到操場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教務(wù)處那邊,一條是廢棄的教學樓。前一條路繞得遠,后一條路近些。
宋聽毫不猶豫地選了后一條。
走到一半,左邊的教室窗簾被一陣風吹開,伴隨著痛苦的呻吟和幾道拳頭碰肉的聲音,
破舊的綠色窗簾被吹得耷拉在窗口。
宋聽猛得停下腳步,往那教室里看去,瞳孔驟縮——
只見一個十分瘦弱少年抱著自己,眼睛緊閉縮在地上,身上的白藍校服沾了許多灰。他旁邊圍了幾個男生,同樣穿著校服,只不過一點也不整潔,松垮垮地披在身上、拴在腰上,施暴者。
校園暴力并不新鮮,宋聽在原來的世界也見過,只是他沒想到十三中也有。
十三中,名副其實的貴族高中,里面的學生大多數(shù)都是富二代。成績頂好,考進來的只能算是小部分。
宋聽以為在這里大家都是啥不多的地位,除了謝祤這種從祖上就開始富的世家。沒想到依舊存在以強凌弱的現(xiàn)象。
他沒多想,趴在窗口,朝里面喊:“李主任往這邊來了?!?/p>
李主任是教導主任,專門逮學生有沒有在學校抽煙、打牌、談戀愛……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一視同仁,管你什么有錢沒錢,只要違反了校規(guī)校紀,統(tǒng)統(tǒng)被拉去教務(wù)處訓斥半天再說。所以學校里不少人都又怕他又煩他,
那幾人聽到后,又往那少年身上踹了一腳后才匆匆跑開。
躺在地上的少年跟昏死過去了一樣,這一腳聽聲音都不輕松,只是他受了之后還一動不動,連聲音都沒出一下。
宋聽連忙攀著窗口爬了進去,扔下水跑到少年面前,把人搬正。
見少年閉著眼睛。
宋聽心中一緊,把手指放到少年鼻子下面幾秒才松口氣,沒死沒死。他拍了拍少年干瘦的臉頰,喊道:“同學,同學……”
那少年被被拍兩下就猝然睜開了眼睛,眼前忽然出現(xiàn)一張人臉,脫口而出一聲驚呼,
宋聽伸手把他摁著,解釋道:“沒事沒事,他們已經(jīng)走了?!?/p>
少年怯怯地點頭,他的頭發(fā)太長,擋了眼睛,再加上整個人瘦得跟骷髏似的,渾身的氣質(zhì)陰郁。
“我?guī)闳メt(yī)務(wù)室?!彼温犚贿呎f一邊把少年扶起來:“還能走嗎?”
把人扶起來后,宋聽才發(fā)現(xiàn),這少年居然比自己還高點兒,
少年搖頭,小聲說:“右腳疼?!?/p>
“那我扶著你?!?/p>
“謝、謝謝?!?/p>
“沒事。”
宋聽把少年的手臂抗在肩頭,兩人交疊著身影挪去了醫(yī)務(wù)室。
被樹葉劃成碎片的陽光落在地上,徐徐
微風鉆進樹縫隨即消失在空中。
宋聽心里想待會兒回去跟謝祤解釋解釋,問題應(yīng)該不大。
注意到對方故意把腳步放得很緩慢,少年咬了咬下唇,又說了聲:“謝謝。”
被這聲謝扯回來,宋聽笑著說:“不用跟我說謝謝。對了,你叫什么名字?。俊?/p>
少年動了動嘴巴,聲音很小。
宋聽一下子沒聽清,“???”
“許向津。”少年提高了點音量,惴惴不安地側(cè)臉看著宋聽,害怕從他臉上看到那些熟悉的厭棄。
誰知,宋聽聽后只是點頭,回應(yīng)道:“我叫宋聽?!?/p>
“嗯…”許向津從頭發(fā)縫隙里窺見少年明亮的眼睛和柔和的臉,心中緩緩被輸進了一股暖流,“你是高二嗎?”
“不是啊。”宋聽搖頭,“我高三了?!?/p>
許向津:“啊?那你馬上要高考了?!?/p>
“對啊?!彼温犘Σ[瞇地說,也馬上要擺脫舔狗生活了!
二人聊了一會兒,很快到了醫(yī)務(wù)室。
許向津身上有不少傷痕,校醫(yī)給他包扎了一下以后,也馬上下課了。
宋聽心想許向津一個人又崴了腳,下課人多,指不定又被那幾個人逮了,便問:“你在哪個班?我送你回去吧?!?/p>
許向津一愣,囁囁地說:“高一…一班?!?/p>
“嗯?我有個認識的人跟你一個班哎。”宋聽眼睛一亮。
許向津抬起頭,小心翼翼地說:“是嗎?!?/p>
宋聽點頭,壓低聲音說:“他叫謝祤,你應(yīng)該認識吧?”
許向津搖頭:“不認識,我上周才轉(zhuǎn)來的?!?/p>
“這樣啊。我跟你講?!彼温犚荒樥?jīng)嚴肅:“你以后盡量不去惹他,他脾氣特別差。”
許向津乖乖點頭。
宋聽攙扶著他去了高一的教學樓。
下課鈴準時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