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真半假地往床上一倒,哀嚎道:“動不了了,燈還沒關(guān)……”
話音未落,房間里的燈光刷地熄滅了,只有清寂的月光從窗外照了進來,水波一般傾斜在地上。
借著月光,柏易盯著隔壁床上的那個鼓包:“……”
是發(fā)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嗎?怎么連頭都埋進去了?
不就給他涂個藥,難道還能把人得罪死了不成?
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索性另起一個話題試探:“路玄,今晚不是輪到牛棚了么,要不要……”
黑暗中,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一如既往的冷酷意味:“不要,不去,拖不動你?!?
柏易再一次被他噎得啞口無言:“……”
難道荊白真不高興了?真就是好心沒好報。柏易聞了聞自己指尖苦苦的藥味,氣得翻了個身。
困意一陣上涌,柏易拉了一下自己的被子,呼吸逐漸放緩。意識沉入睡夢中之前,最后一個念頭閃過腦?!?
再來一次,為了他不生氣,就不給他上藥了嗎?
當(dāng)然不行!該涂還是得涂!
荊白蒙在被子里,聽著隔壁床上,柏易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見他睡著了,才輕輕掀開被子,悄悄地露出一個腦袋。
他的頭發(fā)都被被子捂得亂蓬蓬的,自己卻沒注意到,只顧著摸臉和耳朵,見已經(jīng)不再發(fā)熱了,才緩緩松了口氣。
柏易應(yīng)該是真的脫力了,只過了一會兒,已經(jīng)睡得很沉。
荊白見他沒有動靜,才松了口氣,也閉上眼睛。他今天是真的疲倦,所以之前連藥都不想涂。等現(xiàn)在躺到床上,才發(fā)現(xiàn)身體真的輕松不少,背上涼涼的,不像之前那么火辣辣的了。
一陣睡意襲來,他迷迷糊糊地想,要不是被摸到腰的感覺太奇怪了,當(dāng)時就應(yīng)該跟他道謝的……算了,明天起來再說。
“哞——”
“哞哞——”
累了一天的荊白原本睡得很沉,但窗外的牛叫聲綿長凄厲,哀而不絕,直往耳朵里鉆,不醒是不可能的。
他翻了個身,睡意和身體的疲憊像一雙無形的手,拖著他,想把他拽回床鋪上,但是荊白已經(jīng)有了決定。
準(zhǔn)確地說,在睡前,柏易問他之前,他就做好了決定,只是對柏易撒了謊。
和昨晚深夜聽見雞鳴一樣,如果聽見了牛叫,他當(dāng)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