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北原蓮之助哪里都沒去,留在家中,批閱著學(xué)生的論文。高野悠在北原的宿舍門口張望著,猶豫著,來回踱步著。他若就此出現(xiàn),北原會有什么反應(yīng),他是再清楚不過了,然而,若就此放棄,高野悠對這段感情實在很難瀟灑放下,畢竟過分的人是他,北原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然而,事隔多年,愧疚感偶爾會浮現(xiàn),他只是想知道,蓮之助過得好不好。夏目用完晚餐,走回學(xué)生宿舍的途中,北原的小宅是必經(jīng)之道,他逆著晚間的冷風(fēng)走著,拉了拉短大衣的領(lǐng)子,仍為鈴木秀的事有些心煩。高野悠的詭異張望引起夏目的注意,夏目放慢腳步,同時瞄了一眼北原的小宅,里面居然有燈亮著,夏目略略吃驚地瞪了一下眼。高野悠拗不過自己的愧疚感和思念,最終還是下定決心推開院子的小鐵門,走至大門口,按了門鈴。夏目暗地里腳步也不自覺地趨前,圓圓的眼珠子緊盯著大門口。北原開了門,高野悠才一開口:“蓮…”大門旋即被‘碰-’的一聲用力關(guān)上。“蓮……蓮……”高野悠又喊了兩次北原的小名,門內(nèi)仍沒有回應(yīng),高野悠佇足在門口一下子,才轉(zhuǎn)身往外離去。夏目躲在圍墻邊,高野悠沒有發(fā)現(xiàn),徑自離去。夏目的視線又投向北原的小宅,心里想著,如果現(xiàn)在去按門鈴,很可能也會像這樣被轟出來,但是,手表的下落很令他擔心,他繼續(xù)佇立圍墻外透過窗戶往屋內(nèi)張望,北原的身影站在客廳好一下子沒有走動,不久,燈就暗了,大門也沒有動靜?!巴戆玻痹蠋?。”夏目不自覺地脫口而出。隔天上午,夏目沒有課,但又趁大學(xué)部下課二十分鐘的時段,踩著堅定的步伐往哲學(xué)系走去,這是第二次走到‘北原蓮之助副教授’的研究室,夏目站在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敲門,再敲門,用力敲門,無人回應(yīng)。“不在?”夏目看著研究室的門,嘴里喃喃?!澳阋冶痹蠋焼幔克裉煺埣倥?。”一個女性的聲音自夏目身后傳來?!班浮菃帷毕哪哭D(zhuǎn)身看了她一眼,點頭說著:“謝謝。”夏目的話語里竟有一點小小的失落。夏目腳步慢慢往教室方向移動,腦海里竟浮現(xiàn)昨天晚上在北原小宅院子里出現(xiàn)的那名看似四十多歲中年男人的踱步身影,那男人身材相當高挺,穿著不凡,但是,他和北原老師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怎么北原老師才一開門,就立刻又把門大力關(guān)上…,夏目不自覺地想著這些無解的問題,經(jīng)過教室時,還刻意看了一眼,講臺上只有擦著黑板的學(xué)生。晚餐過后,夏目站在餐廳門口,從大衣口袋取出手機瀏覽著,手指滑在頁面上的速度有一點無奈與沮喪,一整天都沒有鈴木秀的未接來電,也沒有回復(fù)的短訊,夏目對著手機嘆了一口氣,松了松圍在脖子上的灰色圍巾,又把手機置回口袋,腳步往回家的方向走著。途中,戀戀居酒屋的招牌又映入夏目的眼簾,夏目抓了抓后腦勺,居然不自覺地走了進去。夏目才一走進去,立刻就認出這個熟悉的身影,北原老師又開始喝了起來。“這個時間?…”夏目自言自語且習(xí)慣性地舉起左手腕要看時間,才又想起手表還未物歸原主,要趁眼前這個還沒醉倒的醉漢醉倒之前,確認手表的安危才行,夏目周詳?shù)叵脒^一遍,要如何開口問,他緊抿著嘴,雙眼視線瞄準北原蓮之助,有一點緊張,腳步仍趨向前去,走了兩步…“夏目…你又來啦…”一個興奮而熟悉的聲音自柜臺后方強而有力地傳來。夏目的腳步立刻猶豫了起來,沒有再多踩一步,立馬轉(zhuǎn)身,背對北原的視線,面向熱情的金城老板,夏目緊抿著的嘴尷尬地微微上揚。夏目轉(zhuǎn)向柜臺快步走去,抓著金城老板的肩膀,小聲畏縮地說:“老板,小聲一點,小聲一點?!苯鸪菦]有說話,直盯著夏目怪異的臉上表情。夏目緩緩轉(zhuǎn)過頭,確認了北原仍處于自我世界后,才松了一口氣?!霸趺礃樱肯肽畋痹蠋熈税?!哈哈…”金城配合夏目,轉(zhuǎn)小自己的音量配合演出。“蛤……?”夏目差點翻白眼。此時夏目的視線剛好落在墻壁上的時鐘,指著八點整,他想起昨天那個中年男子在北原家的時間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