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沒有用,但我還是想為自己爭取。
“是他們先罵人的?!蔽艺f:“我和秦湛去找他們加入籃球社,但他們并不愿意給我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然后辱罵我們,很難聽?!?/p>
男老師看著我笑,有些嘲諷:“罵你什么了?”
我抿唇:“很難聽,我不想重復(fù)?!?/p>
“行?!彼f:“就算他們罵你們了,誰先動的手?罵人是不對,但打人是不是更不對?”
我不服:“可是如果他不罵我們,我們就——”
他打斷我:“是,他們罵你們,你們也可以罵回去啊,他們只是動動嘴皮子,你們是動手了啊,段喻,這能一樣的性質(zhì)嗎?”
“可是他們也打我們了啊?!蔽也欢骸笆撬麄儧]打過我們而已,我頭還被磚砸了?!?/p>
另一個女老師嘆氣:“段喻,你不要說歪理,老師說的是你打人這個行為就不對,不是你贏不贏的問題。”
秦狗拉拉我,無聲的說算了。
我不同意:“可是老師,就打人重要,罵人就不重要了嗎?我們是先動手,但是他們先侮辱我們的,而且他們六個人全都參與打斗,并不是只站著讓我們打,而是和我們對著打,沒有打過我們而已,憑什么他們就成受害者了?通報批評是我和秦湛的,現(xiàn)在醫(yī)療費也要我們出,憑什么?”
全場寂靜。
“是,我們承認我們解決問題的方式不對,但難道就應(yīng)該,他們罵我們,再讓他們打過我們嗎?我們奮起反抗就是錯的嗎?反抗贏就是錯的嗎?通報批評,我和秦湛認了,因為我們的確違反校規(guī)校紀(jì)了,不該動手,這是我們犯的錯,但他們就一點錯都沒有了嗎?”
所有人都看著我,我哽了一下,繼續(xù)說:“還是那句話,他罵人之前就該想想別人可能會罵他,也可能會打他,他不應(yīng)該對自己的話負責(zé)嗎?言行言行,言在前行在后,誰說罵人就只能罵回去?法律規(guī)定的嗎?他怕別人打他,他說話前就不想清楚嗎,就不會閉上自己的嘴嗎?!”
譚玉站起身:“我贊同段喻的說法?!?/p>
所有老師都用一種瘋了的眼神看向她,我和秦狗也是。
她應(yīng)該站到其他老師那邊的。
因為在我和秦狗以前的認知里,這些老師們是一起的,都是想盡快解決問題,息事寧人,所以基本上都說好等到家長來怎么說了。
然后家長會一邊賠不是,一邊懟我們,然后就完事兒了。
譚玉看著我笑笑,看著我媽和仇襲:“這件事我有一個新的解決方法,就是兩位家長只負責(zé)除罵人學(xué)生以外的,其他學(xué)生一半的醫(yī)療費,并折出段喻包扎頭部的醫(yī)療費用?!?/p>
一個女老師莫名:“一半兒?為什么?”
譚玉笑笑:“因為他們當(dāng)時有更好的做法,比如跑去喊老師,或者拉開他們,而不是參與到打架中去,將事件上升為打群架的層面,就像段喻說的,對方六個人,這是他們打贏了,如果他們沒有打贏,六個人打兩個人,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他們六個也違反了校規(guī)校紀(jì)不是么,沒有通報批評,醫(yī)療費總該自己出吧?”
譚玉說完看著我和仇襲:“這也是給你們一個教訓(xùn),雖然段喻說的很有道理,辱罵別人也該付出代價,但先動手終歸是不對的,希望你們以此為戒,以后遇到事情不要那么沖動。”
從會議室出來,我媽一直沉默,仇襲贊賞的看我一眼,然后忽略秦狗直接走了。
秦狗沖我豎大拇指,趕快追他去了。
我和我媽并排走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校門口,她突然眼眶紅紅的看著我,抱住我感嘆:“小喻,你長大了?!?/p>
“是嗎……”猛地這么說我,我還有點害羞了,我撓撓頭。
她松開我,囑咐我好好學(xué)習(xí),好好吃飯,然后出了校門。
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不見。
這件事后,我又小火了一把,傳的沸沸揚揚的,傅一青都知道我在會議室的勇敢發(fā)言了。
我只是說清楚事實而已。
結(jié)果因為籃球社的人被我和秦狗打住院了,連人都湊不夠,市里的籃球比賽學(xué)校干脆不參加了。
秦狗說不參加也好,反正每年都丟人,與其參加,還不如讓學(xué)校那幾個有錢的股東投資籃球比賽,還能獲得個好名聲。
秦狗總說我角度刁鉆,我覺得他才是。
后來我和秦狗去學(xué)校餐廳吃飯時有個男生找上我了。
他很瘦很瘦,戴著黑框眼鏡,都不敢抬頭看我,站到我面前,雙手緊握,半天了哆哆嗦嗦一句:“段、段喻……”
我手里還拿著吃飯的勺子,他就站到我旁邊,跟個仆人似的,我看著好笑,偏偏頭:“坐下說?!?/p>
他小心翼翼的掀起眼皮偷瞄我一眼,咬著下唇:“你、你、我……我想……拜托你……”
我咬著勺子,秦狗買水回來扔我一瓶,擰開咕嘟咕嘟喝著,看著我,又看看他:“這誰?!?/p>
他一出聲,男生瞬間嚇得站起來,往后退兩步,又撞到別人身上,被反推一把,那人罵罵咧咧:“操,長沒長眼?!?/p>
男生低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秦狗看著我皺眉,我挑眉。
過了會兒,有幾個男生站在不遠處看著我們,是幾個紈绔子弟,秦狗對上他們的視線冷笑一聲,那男生像有感應(yīng)似的,扭頭往后看,然后趕快和我站到一起,甚至往我身后躲了躲。
那幾個紈绔子弟聚在一起商量著什么,然后朝我們走來。
其中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沖我微微彎腰嘿嘿笑,一把抓住男生的手:“你怎么在這兒呢,走了回班了?!?/p>
那男生全身跟炸毛似的,又全身僵硬成一塊兒鐵板,木訥的跟著他移動,隨后猛然驚醒似地掙扎,驚恐不安地看著我,張著嘴像是想要求助。
抓他的男生硬拖著他:“操你媽的,走啊?!?/p>
秦狗懶洋洋的坐在我旁邊,無聊的轉(zhuǎn)著瓶蓋兒:“別多管閑事兒?!?/p>
“那我不也是施暴者了?!蔽倚πΓ酒鹕?,拉住男生的手腕,和尖嘴猴腮的男生對視:“不好意思,他和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