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白也沒真想綁他一晚上,審視了他會兒,就走過去。沒想到楊還是沒老實(shí),雙手沒了,腳勾勾搭搭的,一個勁兒往他身上盤。楊廣生今天這雙襪子還是自己幫他穿上的,底色是白色,看起來很正常,但腳底上卻畫著一些打滾的小貓,也不知道能給誰看。
小貓打滾的場所變成了他的腰。于是江握住作亂的腳,沒過腦子地用另一只手指刮了下腳心。
楊廣生的身子震了下,突然消停了,眼神里有點(diǎn)不安,但在掩飾。
江心白看他不動聲色地夾起了雙腿,正經(jīng)地說:“……解開吧。睡覺?!?/p>
江:“……”
某些記憶復(fù)蘇了,小楊怕癢。那里尤其是。被舔腳心時會捂著臉說“我快被你弄得尿出來了”。
被這種記憶催動,他放在那里的手指沒有挪開,而是產(chǎn)生了個無意識的動作,神使鬼差地順著原路徑走了個回程。小楊瞬間繃起腳背,哼哼唧唧地發(fā)出忍耐的聲音,更努力地把膝蓋并在一起,聲音慌張:“江……!你,你不是說要睡覺嗎!快放開我!”
被捆著的,縮緊身體,氣息急促的人。手里扭動卻無法掙脫的白玉似的腳腕。小腹里的酥麻陣陣潮涌。但他緩慢的,默默無言地放下楊的腳踝,把皮帶解下來,穿回自己腰間。楊廣生也果然乖了,沒再搞什么幺蛾子。只是伸展了下胳膊,凝視著他,用左手在掛起的右胳膊上溜達(dá)。
江心白想大概能猜出他此時內(nèi)心的潛臺詞:你給我等著。等我好了的。
可到時候自己已經(jīng)在海城了。
他躺回鋪上去,楊廣生也一直安安靜靜的,似乎是被江心白拿捏了命門。但江自己的火卻消不下去。于是他起身,離開包廂,去洗手間。
他左手撐著前面墻壁,右手快速給自己解決。
火車洗手間當(dāng)然不會照顧坐幾個小時火車都要打回手槍的人的感受,蹲坑前面是面鏡子,是給人站起來之后整理儀容用的。
江心白看一眼自己的臉就立刻低頭。其實(shí)他沒什么表情。但他想,如果是小楊那樣的家伙,看到自己發(fā)浪的表情大概不會害臊。還會更興奮。說不定會對著鏡子把舌頭伸出來的。
他想著,弄了一會兒,就用紙堵好了前面,然后擦干凈,扔到垃圾箱里去。
他洗了手,回到包廂。看見楊廣生平躺著,閉著眼,好像是已經(jīng)睡了。
江心白也小聲躺下,關(guān)上了床頭燈。
過了會兒,黑暗中又傳來楊廣生的聲音。
“我給你唱首歌吧?!比缓笏约壕统饋恚伴T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靵砜靵頂?shù)一數(shù),二四六七八?!?/p>
沒得到什么反響,他又自己說:“小白,今天是我兩年以來最開心的一天。你知道為什么嗎?”
依然沒有反應(yīng)。
過了挺長一段時間,江心白卻說話了:“楊廣生,你要發(fā)瘋要變態(tài),也不是因?yàn)槲?。因?yàn)槟惚緛砭褪?。正常人誰能給合伙織綠帽子的前小情人們隨七位數(shù)的禮?!?/p>
楊:“……”
這小子腦子里竟然一直惦記的是這個嗎。
楊廣生笑了幾聲,有點(diǎn)干。
“大概是被綠慣了吧。沒關(guān)系?!?/p>
倆人都沒再說話了。
上午,火車到了江城。倆人走出火車站,接站的年輕人就立刻迎上來,想從江心白手中接過兩只箱子。
江只給了他楊廣生的。
這個年輕人江心白眼熟,是楊家的用人,叫啥不知道,姓王,江城附近鄉(xiāng)下的孩子。兩年之前就是讓他開車送自己去機(jī)場,回海城追失蹤的楊廣生的。對方明顯對他也有印象,也跟他打了招呼。
他掃了眼江心白臉上的疤痕,定了下神,就移開了視線,又問楊廣生:“楊總,您胳膊這是怎么了?”
“摔了一下?!睏顝V生說,“沒事兒?!?/p>
“您這歲數(shù)小心點(diǎn)?!蹦贻p人認(rèn)真地關(guān)心道。
楊:“……操,我啥歲數(shù)?”
“咳咳。不是。我是說……”年輕人打量一番,“您氣色看起來真不錯。在火車上睡挺好的?”
楊廣生:“在火車上能睡多好啊弟弟?!?/p>
小王:“我說真的。您看起來不像剛坐完火車,倒像剛做完spa。”
楊廣生笑個不停,用左手懟了他胳膊一下。
上了車,江心白能從倆人的對話中聽出現(xiàn)在要直接回江郊別墅,因?yàn)榻裉焓翘爝x傳說嘉年華后的招待宴。要不是這樣,楊廣生也不用著急帶著廢胳膊回來。游戲嘉年華活動現(xiàn)在幾乎是每年年末的保留節(jié)目,舉辦的城市也越來越多,合作商也越來越多,門類豐富,有種要向某種聯(lián)合游戲節(jié)進(jìn)發(fā)的意思。今年大概是辦到第四年了。
初看沒什么發(fā)展前景的《天選傳說》經(jīng)過時間的打磨還成了公司的經(jīng)典老招牌了,也是大家都沒想到的事。
世事無常。
不過江心白在公司時候了解過,就覺得這游戲就是套了個國產(chǎn)殼子,和外國的某些大型mm游戲沒有太大區(qū)別。江心白知道楊廣生其實(shí)對有科技感的,前衛(wèi)的,與眾不同的類型更感興趣,知道他努力想要去達(dá)成的里程碑式的游戲是哪個。但它被偷走了。
……
雖然已經(jīng)不是公司的一分子,但畢竟也是前員工。江心白還是感覺憤怒,肚子里橫七豎八地卡著很多臟話。
他一直沒說話,小王就找話跟他說了。
“江助理,這得兩年沒見了吧?當(dāng)時那么著急回海城,臉都煞白,我還挺惦記你出啥事兒呢。結(jié)果后來咱們都沒見過了。不知道你事情解決好了沒?”小王邊開車,邊問江心白。
楊廣生看了眼江心白,轉(zhuǎn)移話題道:“弟弟,人家現(xiàn)在不是江助理了,也有自己的公司,你得叫人家江總。”
“哎呀,恭喜。江總。怪不得……”他沒說下去,但表情還是挺開心的。
“你也太厲害了吧?兩年就有公司了。也是時間過得快啊。哎,你眼鏡還在我們那兒呢,大白特喜歡。老上楊哥屋子里偷。哈哈,我一看見那個眼鏡就想起你,還想你啥時候回來,大白聞你味兒肯定特熟。”
江:“?!?/p>
大白。那只茶狗。待會兒就又要見到它了。
小王:“哎,你剛走那陣,楊總生了場大病,身體特差還在雪地里掏狗窩呢。才把你眼鏡找著了?!?/p>
江一愣,轉(zhuǎn)頭看楊廣生:“什么?”
小王回答他:“掏狗窩,鉆進(jìn)去找的?!?/p>
小王又對楊廣生:“大白現(xiàn)在都慣成啥了。前兩天老王還在他窩里找著一塊手表。您朋友送的,純金的那塊。”
老王是老管家。但其實(shí)別墅不需要管家,所以他現(xiàn)在的主要任務(wù)就是伺候大白小主子。
楊廣生笑起來:“我大白這么會叼?真有眼光。”
江心白又問:“什么病。”
小王又把注意力轉(zhuǎn)向江心白:“哎其實(shí)是因?yàn)椤?/p>
楊廣生對小王:“大白歲數(shù)也不小了,可不能再這么胖下去了。我那么大一狗窩,現(xiàn)在就放它個屁股。”
小王嘴碎是因?yàn)闂顝V生性子放得開,他便能多說一些輕松自如的話。但能在楊家做事,嘴碎不等于沒腦子。小王從后視鏡看了一眼,感覺楊總好像是在搶話,是不想提之前那件事,于是就沒說下去。
小王和楊廣生又討論了會兒關(guān)于大白是不是應(yīng)該減肥的問題,這個歲數(shù)是不是應(yīng)該請寵物專家給定制生活表和營養(yǎng)餐,以達(dá)到益壽延年的效果。
中午之前,車到了別墅。經(jīng)過干涸的泳池和灌木,停到別墅后面。江心白和楊廣生下了車,小王就開車停到車庫里去。
一陣蕭瑟的風(fēng),灌木刷刷響動。帶來一種熟悉的感覺。
倆人一走到別墅前頭,一只小胖狗就立刻搖晃著身子撲了過來,踩臟了楊廣生的褲腳。楊蹲下去,摸摸狗頭,握住它的手手:“大白,你快點(diǎn)給我減肥!你看老王那么瘦,你怎么好意思這么胖的。天天溜你還是溜他啊?”
大白似乎是感受到自己受到了譴責(zé),擺出一個無辜的乖臉,小尾巴搖得慢了些。
楊廣生又扯著它的手往江心白腿上扒:“大白,你兩年未見,抱著眼鏡日思夜想的親弟弟來看你了??烊ジ煤?。”
大白的尾巴又搖得快了起來,跟隨著主人的指示看向江心白。
江心白也低頭看著它。
……怎么胖這b樣。
江心白不僅想起兩年前的它,還想起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在江邊對著他手里的地瓜仔,毫不掩飾地冒出可憐的精光的眼睛,還有念珠一樣突起的嶙峋的脊背。
好歹也是故人,即使不親近,但重逢的感覺還是有一些。特別是肥了以后那種茶感似乎減少了,變成了憨。
于是在大白充滿期盼的示好中,江心白彎下腰,破天荒地,浮皮潦草地摸了一下它的狗頭。
溫暖的,軟軟的,毛茸茸的。
很像心底那塊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