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白在公寓外的街上,破天荒買了一盒煙和一個簡易打火機。然后他蹲在馬路牙子上拆包,點煙。
他猛吸一口,被嗆得咳嗽。
一回生二回熟。他想。
沒喝酒,沒中春藥。這次是來真的。
……或者,大概是七千塊錢的督促作用吧。
人一旦有了動力和目標,墮落得真快。
想起之前第一次和楊廣生在車上互摸過之后的那天晚上,自己是有多自我厭棄,憤怒反感,那個情緒這才好像再次回歸,感染了江心白。
他使勁兒咬咬煙嘴,看向盧寧公寓。
這地產(chǎn)也是老楊家的。
據(jù)說,海城的有錢人分三檔。第三檔會住那個著名的高端網(wǎng)紅小區(qū),二檔會住遠郊大別墅,一檔住市中心繁華地帶那些歷史老公寓的大平層。
不完全是按錢來算的,還有社會階級和地位能力。
能弄到市中心歷史建筑中的這片地做開發(fā),那這個集團是什么實力呢。
他想像楊廣生那樣抽煙抽得很悠然,但不能。他實在嗆得要死,就掐滅了煙頭,扔到旁邊的垃圾桶里。
如果自己那個素未謀面的老爹能稍微精明點兒,這片“實力”里頭,會有屬于我的一份嗎?
他正胡思亂想,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他剛接,林樹豐馬上說話了,聲音很低:“你哪兒呢?”
“街上?!彼Z調(diào)自然地回答,“我自己?!?/p>
“……”那邊松了口氣似的,馬上聲音也放大了:“到底怎么回事?你那天晚上胡言亂語的嚇我,結(jié)果第二天我打聽說你照常上班去了。跟我玩什么呢?我告訴你,你做事可得冷靜,別壞我事,否則我跟你這個事肯定就要終止了。我不能冒險。”
江心白覺得這個林總就是個疑神疑鬼的傻子神經(jīng)病。一會兒怕自己會叛變攀楊家的高枝,一會兒又怕他沖動覺得他要弄死楊廣生。現(xiàn)在不知道又想什么了。要不是扒著他姐姐是楊知行的續(xù)弦夫人,這腦子就是在街邊賣烤紅薯都嫌不夠,且等著城管抄車。
江心白簡單地回答:“現(xiàn)在我是小楊總的助理。”
“我去!牛批!”林樹豐驚訝一聲,然后馬上收聲,“這么快!你怎么……”
“之前說的還算數(shù)吧?!苯陌讻]接他的話題,只是問說。
“當然!”林樹豐馬上說,“八百萬,再加一個管理層工作崗位。咱們要是成了,這對我來說都不是事兒。該給你的一點都不會少。”
江:“是嗎?!?/p>
他這么快就能搞定任務第一步,給了林樹豐很大鼓舞。聽到他這個疑問語氣,林樹豐趕緊侃侃而談:“小江,咱們之間合作的前提是互相信任。咱們有共同的敵人,共同的目標,要不我干嘛找你?我路子那么廣,認識的人可多了,總不止因為你能干吧?還不是因為別人我信不過?不僅是錢和工作的事兒,你也要報仇,不能放過他們楊家。對吧?那,我信任你,你也要信任我。我也有我的原因,以后你會知道的。八百萬對我來說算錢嗎,我騙你干什么?”
對于他提到的信任,江心白不置可否。
只是,在江心白這種位置上,自己信不信,對方信不信,都沒他的選擇。對方拋什么,他就得接什么,因為接了是賭,可不接一定沒機會。
要不是林樹豐幫忙,他連楊家的毛都摸不著。
也許只能在工業(yè)二園呆一輩子。
報仇,報個jb仇。一個沒見過面的死爹關(guān)我屁事。我要錢。
但第一步成了,他也算有了點籌碼。于是他思考過后,說:“那你先給個預付款。一百萬?!?/p>
林樹豐剛才還情緒飽滿的聲音一頓,“小江,之前可沒說這個吧?不是都說了干完之后……”
“操,”江心白突然暴躁了,“我他媽的房租都交不起了還干個屁啊干!”
電話那邊被他吼得一愣。大概是沒想到之前那個順從沉悶樣子的青年會這樣說話。
愣了半天,林樹豐口氣只得更軟了些:“……真不是我不給。只是,你突然出現(xiàn)那么一筆來歷不明的款子很危險的,容易引起懷疑打草驚蛇。咱們之前不都說好了嗎?事成之后,我肯定一分不差你的。但是現(xiàn)在不行。哎,再說了,你要當了楊廣生的助理,那工資也不算少了啊,房租總不至于付不起的吧?”
“……”江心白沉默了。
林:“你那破房子房租還能有幾個錢,你別蒙我了。”
林樹豐聽他沒說話:“喂?”
江心白只哼了一聲。
“是啊,狗窩能有幾個錢?!?/p>
林樹豐聲音又變大了:“怎么的,你小子是知道我現(xiàn)在甩不開你了是吧?脾氣都變了?要不是我……”
江心白扣了電話。
……
要不是你?
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讓同性戀下藥兩次現(xiàn)在也不會跟男人上了床還他媽被扣了7000塊錢!
烈日炎炎。
他背對著街道站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到便利店里,憤然拿了盒大號套子。
我。江心白。至少鳥比楊廣生大。
他媽的大很多。
他提著粥和便利店的口袋回到楊廣生家的時候,楊廣生穿了件白襯衫躺在床上,正接著他老爹的電話。
從江城回來,楊廣生本來打算頭天晚上和朋友們混混,第二天就回家去看他爸??墒菦]想到出了那種岔子,接著又發(fā)了燒,所以一直沒回成。
“哎呀,爸,不是,我是打算一落地就回家看您來著。結(jié)果就……”楊廣生一邊說著一邊瞟了眼站在臥室外頭的江心白。
江心白也緊張地看著他。
那邊又問了句什么,楊廣生就回答:“我……可能太久沒回來,水土不服。”
那邊又說了兩句,楊廣生又說:“怎么可能,真是水土不服,剛退燒?!?/p>
江心白輕輕松了口氣,就站在門口看著他和他爸打電話。楊的襯衫隨便掛在身上,敞著懷,若隱若現(xiàn)露出身體。
楊廣生:“哎不用。我好了?!?/p>
楊廣生:“哎呀真不用。我明天晚上回家找你,讓你看看我多健康。行不行?”
掛了電話,楊廣生把手機一扔:“我都說我好了好了,非讓我去醫(yī)院。”
江心白想想,試探地問道:“那,今晚還用我在這里……”
楊廣生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