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睡得不好，一做夢就是小時候的李鳴玉，所以總是醒。

李鳴玉倒是睡得特別好，但很淺，我不過翻了個身，他就湊過來繼續(xù)抱住我。

我聲音很輕：“李鳴玉?！?/p>

李鳴玉半睡半醒地“嗯”了聲。

“你為什么喜歡我？”

李鳴玉明顯困得厲害，頭埋在我頸窩處，什么都沒回答就繼續(xù)睡了。

說到底，我心里對他是有愧疚的。可長此以往的厭惡沉甸甸地壓在心里，乍被推翻，就像強(qiáng)迫右撇子吃飯用左手一樣，充滿了不適。

我和天花板干瞪眼，什么時候再度睡著的也不記得了。

睡夢中聽見一陣窸窣的聲響，我直捂耳朵，直到一道光猛地射進(jìn)來，我這才睜開眼，看見李鳴玉拉開了窗簾，正在貼福字。

“曬死了……”我翻了個身。

“都已經(jīng)十點(diǎn)了，我一個人貼不完，”李鳴玉半蹲在我床邊，“起床了，哥哥?！?/p>

我徹底沒了困意，呆坐在床上，煩躁地揉了揉頭發(fā)。

剛要翻身下床，李鳴玉意有所指地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的嘴唇。之前他便用這種方式暗示我要接吻，履行愛人的義務(wù)。

我頓了頓，敷衍地湊過去親了口，李鳴玉這才笑起來，心情很好地繼續(xù)貼福字了。

我之前只是覺得別墅很大，但要到貼春聯(lián)和福字的時候，這個就成了有實(shí)形的煩惱。上下兩層跑，快到一點(diǎn)才貼完全部。

玻璃窗貼著紅色的福字。

先前我要求李鳴玉不許鎖住我，之后他連窗戶的防盜網(wǎng)也拆了個干凈，這么望過去，干干凈凈的，倒真像一個家。

“給爸爸媽媽打個電話吧，”李鳴玉遞給了我手機(jī)，“過年問候?！?/p>

我問：“你不打嗎？”

“要我陪你嗎？”李鳴玉問。

我不肯示弱：“我自己打?！?/p>

其實(shí)我的心里是盼著李鳴玉能和我一起打，好像這樣能更有底。昨晚偷聽到的話似乎還在耳邊回響。即便知道小時候?yàn)槭裁锤改父睦铠Q玉一點(diǎn)，我仍是覺得抗拒，不知道如何去面對。

視頻電話很快接通了。

“爸爸，媽媽，”我笑起來，“我是小序?！?/p>

廚房的門沒有關(guān)，不知道是不是李鳴玉刻意留的。但我注意到他的手頓了下，偷聽還這么不專業(yè)。

爸媽問了我的近況，我一一都回答了。

“這還是你第一回不在家過年，挺不習(xí)慣的，上次去小魚那兒也沒見找你，”媽媽嘆了口氣，又問，“小魚現(xiàn)在跟你在一起嗎？”

“爸媽，”李鳴玉的聲音突然傳來。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過來的，手上還沾著面粉，一條腿半跪在沙發(fā)上，半張臉擠進(jìn)手機(jī)屏幕里，“這兒呢。”

我和他的姿態(tài)顯得很親密，近乎貼著彼此的臉了。

我一時心虛，剛想不動聲色地躲開，李鳴玉便摟住了我的腰，我下意識地說：“你手上面粉——”

媽媽“嗯？”了聲。

話都說了一半，我干脆直接告狀：“媽，小魚他都把面粉抹我衣服上了！”

媽媽笑出聲：“小魚不要鬧你哥哥?！?/p>

李鳴玉摸在我腰間的手探進(jìn)上衣里，竟摸到了胸口，不輕不重的捏了下乳尖。那一片癢麻，一股熱氣猛地漲上臉。

鏡頭里只看得見我們倆的臉，看不到其他，但我還是有種被偷窺的感覺。

“鍋快開了，我得去看下，你們先和哥哥聊，”李鳴玉朝鏡頭擺擺手，很乖地說，“爸媽再見，新年快樂。”

等我結(jié)束這通電話，飯?jiān)缫炎龊枚松献懒恕?/p>

李鳴玉忙地頭也不抬：“打完了？”

我“嗯”了聲，肚子餓得要命，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吃到一半才想起來：“下次爸媽在的時候，你別動手動腳的?！?/p>

“什么是動手動腳？”李鳴玉不解地問，“抱一下也算嗎？”

“不是抱的那一下！你、你手都摸到那兒了?！?/p>

李鳴玉眼睛彎起來：“‘那兒’是‘哪兒’？”

他是存心的！我說不出口，只好悶頭繼續(xù)吃。

“我吃完了?！蔽因v地站起來，準(zhǔn)備躺回沙發(fā)上休息。

卻看見李鳴玉笑意盈盈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我一時無語，湊過去親他，故意咬了下他的唇瓣發(fā)泄。

李鳴玉失笑：“我的意思是，你嘴角這里有米粒?！?/p>

我愣了下，臉一下熟了似的燙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你不說清楚?！?/p>

李鳴玉點(diǎn)點(diǎn)頭，了然于心的模樣看得人更來氣。

天氣預(yù)報說有雪，早上陽光燦爛，下午天氣陡然陰下來，烏沉沉地壓著，如同濕了泥水的棉絮。

還不到三點(diǎn)，外面便開始下雪。

今年的雪比往年要多。

我仍然覺得興奮，和李鳴玉一共包餃子的時候也不住往外面瞅。

“晚上要出去玩雪嗎？”李鳴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