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鳴玉垂下眼睫,輕聲:“你在我身邊不會好好養(yǎng)病?!?/p>
我差點笑出來,緊緊盯著他的眼睛,攥緊了手:“你就算知道我在哪兒又能怎么樣?”
這話像是把死境劃開了道口子,豁然開朗。
“我不會跟你回去,”我說,“李鳴玉,你如果有本事,你就當(dāng)著寧玨的面把我綁走,等他報警,我不介意去牢里給你送頓年夜飯?!?/p>
再多說也無益,我不耐煩地搡開他,手握上了門把手,李鳴玉忽然說:“前兩天,媽媽來找我了?!?/p>
我一頓,嗤笑了聲,剛要開門出去,便聽見他說。
“媽媽問我,七年前,你帶我去的地方是尋秦山,還是蜻蜓嶺?!?/p>
我猛地回過頭,大腦一片空白,身體驟然僵在原地,茫然地看著他。
李鳴玉微微笑起來:“和我再待一會兒吧,哥哥。”
走出那間臥室時已經(jīng)過了近半小時了,寧玨從沙發(fā)上蹭地站了起來,一眼看到了我們相握的手,眼里閃過奇怪,這才問:“青序,你和你弟弟和好了?”
哪有成年了的兄弟還親密地牽著手,像孩童那樣。
我勉強笑起來:“是啊,和好了?!?/p>
李鳴玉側(cè)過臉來看我:“哥哥,該和他告別了?!?/p>
“寧玨,這幾天麻煩你照顧我了,我……”我喉嚨發(fā)澀,“我得跟我弟弟回家了,快過年了?!?/p>
寧玨有點失落地說:“哦,的確得回去了。那等年后,我去找你玩吧!”他的眼睛又亮晶晶起來。
我半晌搖搖頭,忽然:“對不起,我剛才不該突然親你的。你別放在心上?!?/p>
寧玨傻傻地看著我,迷茫地不知所以然。
李鳴玉溫柔地握緊了我的手:“走吧?”
門剛要關(guān)上,寧玨突然跑過來拉住我的手腕:“你、你不喜歡我嗎?那你為什么——”
“不喜歡,”我打斷他的話,“……我走了。”
我撥下寧玨的手,沒再看他的眼神,離開了這個地方。
外面雪還在下,那么冷,凍得空氣都是透明易碎的。
李鳴玉的手心是溫?zé)岬摹\囋谕饷娴戎?,我們坐在后座,李鳴玉枕著我的腿,而我看著窗外的枯枝敗葉,腦中仍是房間里李鳴玉的那番話。
“阿姨在和媽媽聊天的時候,聊到了這個事情,時間和地點都對不上。媽媽前天打了電話找你,問七年前,你到底帶著我去了哪里?!?/p>
“我可以替你解決?!?/p>
“只要你咬死是帶我去了尋秦山,我可以說,七年前是我自己迷路走去了蜻蜓嶺,是我跑上了公路,與你沒有關(guān)系?!?/p>
“但是這是有代價的,哥哥,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是嗎?”
是的,我知道的。
所以我主動戴上了手腕上的枷鎖,重新回到李鳴玉為我構(gòu)建的牢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