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還在家等我回去。對,對,她要是發(fā)現(xiàn)我沒回去會著急的,李鳴玉,你不能把我關(guān)在這兒!”我明白這不是玩笑,開始慌不擇路地威脅他,“非法囚禁是犯法的!總歸會有人找到我的,到時候——”
我說那些話的期間,李鳴玉一直看著我,很溫和的,像在看要糖的小孩。
我翻來覆去能說的也不過這些,直到口焦舌燥,不得不停下時,李鳴玉才有了動作。
他當著我的面,給媽媽撥過去了視頻電話。
我呆呆盯著屏幕,遲鈍地沒有反應過來。響了兩三聲后,電話接通了。
媽媽柔雅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上,她在菜市場里,周圍環(huán)境很嘈雜,叫價的吆喝聲響亮,她說:“小序啊,怎么啦?”
希望驟然又升起來了,我倏地激靈了下,下意識想要爬過去接電話,然而嘴卻被扣住了,身體也隨之一歪。
李鳴玉另一只手拿著手機,聲調(diào)乖巧,與平時的明朗不同:“媽媽?!?/p>
我怔住,下意識掙動,卻掙不開他的手,眼睜睜看著他和媽媽通話,嘴里發(fā)出無意義的嗚咽聲。
身體里的藥效還沒散,我沒有力氣,只能趴在李鳴玉的大腿上。
“你在小魚家里住得怎么樣,不是上午剛打過電話嗎?”媽媽問。
“小魚家里挺好的,就是地方不太熟,感覺沒有在家里習慣,”李鳴玉有些局促似的,又微笑著問,“媽媽要回家做飯了嗎?”
“對,今晚你爸爸要吃南瓜粥,”屏幕里的人像在晃,媽媽額角出了汗,“小序寒假在那里好好玩,有什么事記得和媽媽打電話。你弟弟呢?”
我渾身抖起來。即便我再傻也明白,李鳴玉這是在做什么。他眼尾的痣不見了,手機也是我的。
沒有那點痣,媽媽分不出我和李鳴玉。
心中那點火苗忽閃著暗淡下來了,成了一團死灰,我鼻腔發(fā)酸,強忍著不肯流淚,絕望地盯著李鳴玉,索性張嘴咬住了他的手心。
李鳴玉發(fā)出吃痛的悶聲,皺了眉,垂眼看我,指腹摩挲著我的臉。
媽媽聽著了動靜:“你那邊怎么了?”
“沒什么,養(yǎng)的小狗咬了我一下,沒什么事,”李鳴玉笑起來,很懂事的模樣,“小魚在忙別的,等他回來,我讓他給您回電話。”
電話掛斷,捂在我嘴上的手這才掛斷,我大口喘著氣,胸膛劇烈起伏著,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坐起攀住了他的肩膀,咬住他的眼尾處的皮膚,不管不顧的。
該是痛的,但李鳴玉沒有阻攔我,甚至摟住了我的腰,直到我自己放開。
苦的。
眼尾的粉霜掉了,露出了痣。我怔怔地看著。
原來成為我是件那么簡單的事,只要去掉那粒痣就好。
李鳴玉左眼尾紅得厲害,綺麗,他拿紙巾擦掉了我嘴唇和牙齒上的粉霜,我拍開了他的手,聲音帶著哭腔:“你不能把我關(guān)在這兒,我不想,李鳴玉!小魚……”
他并沒有自責的情緒,我只感受到了他怪異的滿足感。
“快七點了,你還沒吃飯,我出去買點吃的,”李鳴玉恍若未聞,揉了揉我的頭發(fā),“哥哥等我回來。”
房間里只剩我一個人。
我許久才從無助的情緒中平靜下來,并試圖逃離。
但很快我就發(fā)現(xiàn),這是個死局。
腳銬的尺寸剛好,掙脫不出。綁住我的鎖鏈的另一端是活扣,固定點在墻里,完全無法拔出。鏈條很長,最長的距離足夠我走到衛(wèi)生間。
這是我的活動范圍。
這應該是獨棟小別墅,落地窗也是上了防盜欄的。
窗外的景色有些熟悉。我順著玻璃窗朝外看,荒謬地覺得我像童話書里的金絲雀。
即便沒有防盜,我也不可能跳下去,估計會吊在半空。
李鳴玉布局了很久。
他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