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唱你他媽的《青藏高原》了!打算送走哥幾個是吧?”方名切了歌,“我選的歌呢,誰給我刪了?”
不過十來分鐘,他們喝完了兩瓶啤酒,寧玨看起來和我一個酒量,喝得臉紅脖子粗,坐到我旁邊來,一張口全是酒氣:“青序,不來一起唱歌嗎?”
“我不會唱,”我笑著說,“我唱歌會走調(diào)?!?/p>
寧玨明顯是不信的,卻也沒有糾纏我,而是切了首歌,又搶了外院那人的麥克風(fēng),坐在高腳椅上,面對著我:“青序,我、我唱首歌給你聽?!?/p>
歌是周杰倫的《簡單愛》。唱得勉強(qiáng)在調(diào)上,說不上好聽,只是示愛的意味太明顯了。方名抱著胳膊打量著我,嫌棄又揶揄地撞了下黃嘉,兩人低頭說了句什么,接著大笑起來。
我猜得到是什么話,卻沒什么感覺,只是注視著寧玨,心里計算著李鳴玉到來的實踐。
桌上還剩著一杯酒,我端了起來,慢慢喝了兩口,這才站起身來朝外走。
過道里與包間是矛盾的平靜,隱約能聽見歌聲,果然還沒走到盡頭的衛(wèi)生間,身后急促的腳步聲便追了過來,手腕驟然被握住。
“你去哪兒?”寧玨暈紅著臉,大著舌頭說。
我微微笑起來:“我去衛(wèi)生間,喝多了水?!?/p>
“剛才我給你唱的歌,你聽到了沒有?”寧玨分不明白場合,手抵在我身后的墻上,“青序……你還一直都沒答應(yīng)我談戀愛。我怕催你你要生氣,但我等不及,青序……”
呼吸噴在臉頰上,兜里的手機(jī)忽然震動了聲,我剛要推開的動作頓住,只是側(cè)過了頭,任由寧玨胡亂親著,著酒氣的親吻落在耳根、面頰、脖頸處。我厭惡地幾乎作嘔,卻主動勾住了他的脖頸,誘引著他:“寧玨……”
寧玨似乎更為亢奮了,他變本加厲地?fù)ё×宋?,胡言亂語說著“你好香”之類的話。
他的身軀格外熱,我喘不過氣來,眼前點點暈眩,臉頰也跟著發(fā)燙,頭頂銀白的光像巨大的玻璃罩。
身前的壓感驟然消失,我一時脫力坐到了地上,空茫茫地看過去,撞上李鳴玉冷淡至極的眼睛。
寧玨還沒分清人,竟把李鳴玉當(dāng)成了我,迷糊著要湊過來親。李鳴玉提著他的衣領(lǐng),將他推到墻上,右手捏成拳,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到了他的臉上。
我的確是故意想讓他撞見,惹他嫉妒生氣,或者叫他傷心個幾天,說到底我心里想了千萬條折騰他的法子,這只是開胃菜——但此刻李鳴玉的表現(xiàn)的確是出乎我意料的。
寧玨每叫一聲我的名字,李鳴玉就會打過去一拳,聲音沉悶,該是很痛的。
但真正令我隱隱感到不安的卻是李鳴玉的表情,他并沒有流露出憤怒或者嫉妒,只是面無表情,垂著眼看寧玨脹得紫紅的臉頰,好似出門時看到下雨時那般稀松平常。
他是經(jīng)過仔細(xì)保護(hù)的,單純、天真、清透,不該露出這種看垃圾般的眼神。
我沒有見過這樣的李鳴玉。
寧玨逐漸不再叫我的名字了,他像是睡了,又像是昏迷,軟軟地垂下胳膊,摔在了一旁,臉頰可笑地腫了起來。
李鳴玉輕踢他到一邊,這才半蹲下來看向我。
我迷瞪著睜著眼,低聲念著:“寧玨……”
“如果再叫他的名字,”李鳴玉靜靜地注視著我,喃喃似的,“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哥哥。”
我一時分不清他的威脅是真是假,于是也不再吭聲了,只裝作醉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