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個大男人瑟縮在公園的水管溜滑梯里避寒,抱著自己的包,摟緊身上的外套,不時吸吸鼻子,胡思亂想,一夜無眠。
清早,悶騷受揉著眼起來,習慣性地摸向椅上掛著的外套,卻不翼而飛。廚房沒有早餐的香氣,沙發(fā)上不見仙人掌的蹤影,窗臺上的本體也消失了。
冷清得可怕。
他忽然慌了,心頭空蕩蕩的,像是丟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用心電感應呼叫仙人掌,卻毫無反應,仿佛一夜之間失去能力。
奔向廚房,空無一人,跑到廁所,就只見一件毛衣扔在地上,撿起來看了看,沒發(fā)現什么特別。
倏然想到什么,回到臥室打開衣柜,它的衣服一件不剩。
仙人掌存在的痕跡淡得近乎沒有,只有牙刷杯子還在,其余像是憑空消失。
仙人掌懂讀心,能化形根本是很匪夷所思的事,現在回憶,就似是一場臆想,就是他太寂寞幻想出來,根本沒有什么仙人掌。
他發(fā)了瘋似的想要找出證據來證明仙人掌存在過,牙刷杯子還在,廚房特別干凈,米的消耗比正常快,上個月買了五碗泡面,現在只少了一碗,放在平常早吃完了,前天的衣服也晾干疊好??
對了!花瓶!那天花瓶碎掉了!現在花瓶真的不在了,仙人掌存在的,在的!
他努力說服自己冷靜,只是不自控的喘息和抖動的雙手還是反映出他有多恐慌,仙人掌有手有腳的,說不定就是出去了而已。
光是出門怎么會把所有東西都帶走呢?他無心思考,就救命稻草般緊捉著這個念頭,外套不穿,鞋也不換,拿上鑰匙就奪門而出。
到了樓下,忽然斷斷續(xù)續(xù)聽到仙人掌微弱的心聲:“不知道他??沒有好??好吃早餐??會想我嗎??好想他??”
他一時狂喜,從未這么慶幸這個能力,定在原地就在內心不斷問它:“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都不帶停頓,就怕差了一秒,心電感應又斷了。
聽到悶騷受的關心,仙人掌即時心花怒放,像是被拋棄的寵物看到主人回來接它,又屁顛屁顛地跟上去,什么不忿都拋諸腦后,趕忙回應:“你在找我嗎?”
“當然!你在哪?”
“我??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在一個公園,有個黃色滑梯和蹺蹺板?!甭犓拿枋鰬摼褪歉浇墓珗@,他馬上就撒腿往那方向狂奔。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仙人掌也越發(fā)清晰感受到從悶騷受那兒傳來的強烈恐懼感,有點內疚起來,沒想到他會這么擔心。
“我到了公園,我怎么沒見到你?你現在是人身還是本體?”他是一路跑過來的,很快就到,卻不見人影,只有滿地落葉,忽然又害怕剛才只是幻聽。
聽到悶騷受的呼喊,仙人掌馬上從滑梯里鉆出來,就瞧見悶騷受向自己撲來,埋在它的懷里,身子還在震,帶著顫音:“你嚇死我了!”
第一次看見這樣熱情卻脆弱的悶騷受,仙人掌也忘了要跟他算賬的事,就摸著他的頭發(fā)安撫,一下一下,一下一下,他的驚恐才慢慢平伏下來,深呼吸放松,把淚痕在它身上蹭干凈才抬起頭來。
這樣一打量,才發(fā)現仙人掌的穿得奇奇怪怪,明明穿不下,硬是套著自己的外套,像大人偷穿小孩衣服一樣,縫線處艱難地維持它最后的體面,沒有繃開,腳邊一大袋東西,還有它的本體。
“你怎么這副模樣?你要去哪?”
說起這個仙人掌就記起離家出走的源由了,冷哼一聲,道:“是你不要我!”
他愕然:“我怎么不要你了?”
才問出來,他就感受到仙人掌那股委屈和酸勁兒,一直在心中碎碎念:怎么就不是了?天天光看著不能碰,我都乖乖聽話不再動手動腳了,一點獎勵都沒有,明明你也想要。不給我就算了,還在外面找別人,這不就是嫌棄我不要我嗎?誰都可以就我不行??
一時無語,才道:“我什么時候找人了?”
“你那毛衣上都是花粉,證據確鑿。以前也是,頂著滿臉回來!”
被它一提,就想起被丟在地上的毛衣,什么都了然了。
“我就是賣花的,怎么可能不沾到花粉?”
仙人掌瞪眼驚訝道:“什么?!我怎么不知道!”這比出去找人更難以置信,又怕人聽見,壓低聲量說:“皮條客不是犯法的嗎?前些天我才看到新聞有人被捕了!”
這腦回路??悶騷受頓了頓,在植物眼中,花店老板好像真是這么個道理,甚至更齷齪些。
皮條客好歹是看身材,而且一般不至于會干出配種雜交的事,賣花的可是明晃晃地把生殖器官剪下來,還扎成一束,配種雜交后還會培植幼苗賣出去,這??都不光是兒童色情這么簡單了。
即使真相有點黑暗,他還是跟仙人掌好好地解釋了一通,人類世界中是沒有植物權的,跟煮食一樣,只要不是瀕危物種,不走私,是沒大問題的,而且它們都不能溝通的,對人類來說跟死物一樣。
誤會解開了,盡管想到悶騷受每天都會摸不同的花,覺得有點羨慕嫉妒,心中有點不是味兒,但對他來說都是死物,只有自己是特別的,又覺得平衡多了。
“消氣了嗎?要跟我回家嗎?”
作者的話:
題外話,雖然我是個大變態(tài),但看ABO文時,我覺得最甜的不是發(fā)情期或咬腺體(不過還是很香)最甜最可愛的是筑巢行為(?ω?)悄悄摸摸地囤一堆衣服把自己圈住,超甜(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