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不是??”顧如凝望逆十字,蹙起眉說:“這里不是我們剛剛待的七四樓?!?/p>
宿桑看向一樓轉(zhuǎn)角處用沉鏈封住的鐵矮門,面有所思地說:“這里比較像我進畫時待的七四樓。十年前的七四樓,大概就是這模樣?!?/p>
所以他們忽然回到以前了,怎么會這樣?宿桑自己說完,心里卻感覺哪里不太對。
“以前的七四樓怎么看起來比現(xiàn)在還破?”顧如拿著流星錘在一樓繞圈,邊走邊嘆氣:“沒想到白子還留了一手,原以為可以就這樣解決她??”
程易和卻說:“這情況可能不是白子造成的?!?/p>
宿桑還在思考,但也是附和:“我同意。神曲說這是非預(yù)期狀況,白子要有這能耐,也不需要跟我們在那邊耗?!?/p>
眾人討論一陣,卻還是得不出對于當(dāng)下狀況的解釋。
花花是唯一沒拿火燈的人,她跟在程易和身邊,伸出小手拉了拉程易和的袖口。程易和配合彎身,花花踮起腳尖,悄悄在他耳側(cè)說了些什么。
她擋在嘴邊的小手,有細(xì)如血管的藤蔓穿皮而出。宿桑醒來時見到她,發(fā)現(xiàn)她右眼全失,眼窟窿上生了只精致艷麗的深紅薔薇。她的身體和這株薔薇融為一體,形成一種詭譎的共生狀態(tài)。
不同于向魚是天生血脈而有半身魚鱗,程易和有先跟宿桑說過,花花是人形邪釘。
她有治療人傷勢的能力,身上藤蔓同時也負(fù)責(zé)攻擊。
“你們現(xiàn)在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程易和聽完,直起身,朝顧如兩人問:“花花說我們的體溫都在微幅上升。無法抑制的話,身體機制就會開始崩解?!?/p>
顧如微愣:“還好??嗎?沒什么感覺?”
“好像是有在低燒?!鳖櫶鞂帉⑹指采献约侯~側(cè),“我從天黑后就覺得有些頭暈。”
宿桑和程易和對看一眼,解釋:“是天神祭的影響。完成凈羊儀式,尋得紅點蔓的花配水擦拭上身再飲下,就能解熱。但我不確定紅點蔓該在哪取得。”
“這個我知道。”顧天寧眼睛一亮,“我在圖書室有讀到畫有紅點蔓的圖鑒!”
顧天寧有個特點,他背書幾乎過目不忘。有個說法是這樣的,死背跟腦袋如何是兩回事,顧天寧就是這樣的人。程易和只要帶著他,就不愁會有記不下來的資訊,某種程度上的活字典。
他說,紅點蔓要求土壤肥沃,照不得陽光,又性喜潮濕水岸。開花時間只有一晚,且同一地區(qū)的紅點蔓都會在相同時間綻放,花瓣本身就具有藥效。
宿桑折著手想,七四樓內(nèi)并無水池,要說哪里最為潮濕,必定是地下樓層。
下雨后,水全往下滲透。七四樓防水工程做得差,地底又不通風(fēng),是極有可能積水。
宿桑還在思忖,顧如卻是忽然插了句話:“那個、抱歉??我收回我剛剛說的?!?/p>
“我現(xiàn)在超級想吐,感覺有什么卡在我喉嚨?!彼嫔蛛y看,說完這話后猛地蹲下身,雙手抓住頸子,死命的開始對地干嘔。
花花眼明手快,一條藤蔓從她掌心伸出,如同開口器般硬是撐開顧如口腔。宿桑必須說,花花也是個狠人,一句話都沒說就將三指寬的藤蔓伸進顧如喉嚨里。
藤蔓動作很快,它離開顧如喉嚨,拔出了一顆仿佛浸過膠水的保麗龍球。
那是顆正在發(fā)育的眼珠子。
白色球體被花花掌中藤蔓卷在半空,它自己轉(zhuǎn)了下,綠褐色的瞳孔看向花花。
“媽的,這是什么??”顧如看到眼球后又忍不住反胃,“我入樓后沒吃過東西?!?/p>
“十年前的天神祭前段不該有這東西?!彼奚0櫭迹@地方不太對勁:“我們下樓,先找紅點蔓,我怕夜長夢多?!?/p>
事實證明,宿桑就是個烏鴉嘴。當(dāng)他們暴力拆解通往地下的矮鐵門后,宿桑心想,事情果然沒有最糟,只有更糟。他就該想到,這里的眼球絕不會只單長一顆在顧如身上。
破門聲響引起騷動,唰的一聲,地下的眼睛齊齊注視入侵者。
腐敗氣味撲面而至,墻面濕滑黏膩。四周密密麻麻,全是和顧如喉里相仿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