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他,忘記他……”有人在她耳邊低語,阿蘿感到身體里涌上來的虛弱,和腦中的模糊。
她囈語著,紛紛亂亂的記憶在腦海中回蕩,然后她喘息著回神,嘗試反抗:“不。”
這是一處優(yōu)雅安靜的神殿,女仆們恭敬地跪在室外,凌亂的床鋪上只躺著受傷的黑發(fā)少女,她身上裹纏著繃帶,正因?yàn)閯×覓暝鴿B出血跡。
金發(fā)的男人俯身靠近,他面色如同久凍的寒霜,沸騰的怒氣在他冰冷的雙眼下翻涌。
他掐著她的下巴,讓這個孱弱受傷的女孩被迫直視著自己的眼睛:“忘掉他,忘掉過去……”
她太虛弱了,況且阿爾芒的力量本就比她要強(qiáng)。
海浪般的沖擊襲來,像退潮一樣迅速地卷走海岸邊每一顆沙礫和貝殼,她的記憶開始被抽空:“不、不……!”
女孩顫抖著掙扎,手臂的傷口洇開深紅的色澤,她竭力想留住什么,頭痛欲裂面色慘白。
金發(fā)男人怒不可遏,用力按住她胡亂揮舞的手臂,不讓她再撕裂自己的傷口。
——嗒。
有什么東西敲碎在他玉白的手背上。
那東西輕輕巧巧,小小一顆,還沒滾動就碎裂了,只在他手上流下一道涼涼的痕跡。
而他轉(zhuǎn)動了一下手掌,那些水分就倏地滑落,就像是捉不住的空氣一樣消散了,只留下隱約的濕潤。
他看向掌中的女孩,她面色青白,因?yàn)榫裆系恼勰ズ蛡诘奶弁炊K日難以入眠,漂亮的黑眼睛濕潤無神,眼下遍布疲憊的青紫。
這曾經(jīng)是他的漂亮小鳥兒的小東西,為了躲開他,在籠子上撞得經(jīng)脈寸斷,現(xiàn)在又奄奄一息地在他掌中落淚。
……而他竟然會為此感到疼痛。
圣潔的主教被憤怒和痛苦折磨得面色猙獰,他揮退女仆,咒罵著面前這個女孩不知好歹。
可她已經(jīng)聽不到了,她目光碎裂,精神游離,仍然在竭力抵抗著他的法術(shù),即使為此而疼痛難忍,也不肯停下來。
“阿蘿?!彼蛦〕雎暎骸澳莻€魔族——是叫利維吧,他已經(jīng)死了。”
躺著的女孩有了反應(yīng),她黑洞洞的眼眸咻地轉(zhuǎn)向他,里面是滿溢的什么情緒,他不想仔細(xì)去讀。
但毫無疑問的,這個消息擊潰了她。
他捏著她的下頜,深深地看進(jìn)她的黑眸里去:“別反抗我……好姑娘?!?/p>
黑暗寂靜的房間里,月光柔柔地從花窗里潑灑下一地霜白,地毯上的女孩哭喘著醒來。
她正坐在一個有力的充滿血腥味的懷抱里,而對方耐心地抱著她,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低沉柔和的呼嚕聲,像是哄一個任性愛哭的孩子。
阿蘿靠在他的胸口,深深嗅聞著他的氣息。
仍然是那種帶著點(diǎn)蓬松的毛茸茸的味道,只是這次混雜了鮮血皮革和金屬的氣息,不能算好聞,但讓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淌。
她還記得,那些白骨……
女孩顫抖的雙手一點(diǎn)點(diǎn)地摸索面前的身軀,結(jié)實(shí)的窄腰,寬厚的胸膛,搭在她腰上的手臂,柔韌的脖頸,還有……
她纖細(xì)的指尖一點(diǎn)點(diǎn)滑過那些粗糙不平的凸起,還有虬曲的疤痕:“你……你的臉……”
太黑了,她怎么看都看不清,只能用手去觸摸。
她捧著那張?jiān)?jīng)溫黑英俊的臉,感覺自己難過的要命,眼淚像是止不住,大顆大顆滾落在兩人衣襟上。
“還沒長好?!蹦腥说穆曇魫瀽灥模€有點(diǎn)委屈:“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撕掉臉皮重新長一遍,之前是忙著趕快長好才留疤?!?/p>
他好像還在擔(dān)心阿蘿嫌棄他不好摸。
阿蘿又覺得心疼難過,又覺得好笑,邊哭邊笑,表情擠成一團(tuán),難看極了。她滿臉濕漉漉,也不管自己精致的妝容到底怎么樣,悶頭悶?zāi)X昂著下巴去親他。
太黑了看不清,先是在他的下巴上撞到鼻子,男人懂了她的意思之后順從地低下頭來,她又像只笨拙的小獸一樣撞在他的顴骨上,好大一聲。
“嘶?!崩S夸裝地吸氣,又惹得她發(fā)出帶著哭音的古怪笑聲,阿蘿抽泣著,沒頭沒腦在他臉上亂親,眼淚也蹭在他的臉上,讓他感覺好奇怪,像是曾經(jīng)被那只小羊舔手心,心里軟乎乎。
只是女孩哭得太厲害,邊親他邊一抽一抽,他干脆伸手在她背后來回地順,她這條裙子是露背的,雪白滑膩的后背在他掌心里微微發(fā)顫,他摸著摸著又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