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無望
陽光灑落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將屋內(nèi)照得通徹明亮。夏日的太陽是最具溫度的時候,可屋內(nèi)因為開了一夜的空調(diào)后變得冰冷無比,所有物件都隱隱散發(fā)著絲絲寒氣,冷氣絲絲入骨,黎之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連呼吸都停了幾秒。
黎之悄悄將手里的醫(yī)藥袋子往身后藏,頂著哥哥的目光走上前去,又露出依舊純良的笑容:“哥哥,你不是出差了嗎?”
“你昨晚沒回來。”江文熙站了起來,面朝著黎之,背對著落地窗,眼前落下一片陰影,語言中感受不到任何情緒波動。
一股無形的威壓向黎之襲來,沉寂深邃的雙眸直視著黎之,她頓時被哥哥的目光刺地?zé)o處遁行,好像?要將她生生剝開。
此時她最害怕見到的就是哥哥了,從醒來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乃至剛剛買完避孕藥回家,黎之都刻意不去想哥哥,甚至還暗自慶幸哥哥出差了,哥哥什么都不會知道,仿佛這樣就可以繼續(xù)喜歡哥哥,哪怕是在哥哥身邊只是妹妹也是可以的。
而此時此刻的自己,心里喜歡著哥哥,卻跟另外兩個男人做愛了的自己,是不是無比的骯臟,是不是哥哥再也沒有接受自己的可能了。
“昨晚謝師宴,同學(xué)喝了點酒就送她回家了,她媽媽覺得這么晚回家不安全就讓我留下了?!崩柚骄彽卦V說著,又溫柔地笑了笑,語氣中的堅定似乎想要掩蓋掉不安的事實。
“是嗎......”
江文熙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向黎之走去,靜寂的房屋中響起皮鞋踩踏地磚的聲音。
同樣回響在黎之耳邊的聲音還有她自己的心跳聲。
噠......噠......
嘭......嘭......
一下一下,仿佛有根繩子纏在她的心上,越揪越緊。
江文熙站定在黎之面前,高大的身影檔去大部分的光線。
仍然惶恐不安的黎之抬頭去看哥哥,那微瞇的桃花眼看不清眼中的神色,仿若居高臨下地審視,黎之覺得自己像極了小丑,羞愧讓她無地自容。
想象中的盤問并沒有發(fā)生,取而代之的是哥哥的懷抱。當(dāng)哥哥身上熟悉的清香味縈繞在鼻息的時候,黎之有一瞬的錯愕。
江文熙輕輕抱住了黎之,撫著她的腦袋,摟她入懷,就如往常無數(shù)次的擁抱一般,溫?zé)岬氖终圃诤箢i處摩挲著,又輕聲說著:“你沒事就好?!?/p>
下一秒江文熙摟著黎之的腰的手慢慢往下,握住了她藏在后面的手,是她自己都未曾發(fā)覺的冰涼又隱隱在顫的手。
“手怎么這么冷?!苯奈跎裆醋儯戳搜劾柚?。
黎之有一瞬間心跳慢了半拍,因為此刻她手里還拿著一醫(yī)藥袋子,對哥哥的關(guān)懷感到心暖,又因自己的行為而心虛不已,不敢再對上哥哥的視線,埋在他胸口,悶聲道:“有嗎?空調(diào)太冷了吧?!?/p>
不僅在說服哥哥,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江文熙松開黎之,揉揉她的腦袋,“哥哥要去上班了?!?/p>
黎之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面上笑盈盈地:“好的,哥哥慢走?!?/p>
江文熙沒有錯過妹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默不作聲看著黎之,幾秒后轉(zhuǎn)身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頭,嘴角勾起一個好看弧度,語氣還是以往的寵溺:“妹妹若是有想做的,哥哥是不會有意見的?!?/p>
說完不等黎之反應(yīng)就走了。留下黎之一個人在客廳里。
哥哥的一字一句像石頭一樣全砸在黎之的心上,沒有留下什么痕跡,卻隱隱作痛。
后來幾天,黎之都一直待在家里,不愿意出門。心情燥郁煩悶,就連面對盼望已久的高考成績也沒有多少愉悅。
哥哥依舊很晚才回到家,雖然還是原來那個溫柔的哥哥,黎之卻覺得他開始回避自己。
可她也無法對哥哥做到十分坦然了,事情已經(jīng)變得不一樣,她是不是應(yīng)該放下執(zhí)念,放下企圖拉哥哥一起墜入禁忌的泥潭里的執(zhí)念。
她一遍又一遍地享受哥哥的溫情,心里又一遍一遍地告誡自己不要再沉淪了,過了今天就忘掉這份感情吧。
可是第二天仍然忍不住想要對哥哥坦白自己的感情。
沉斯博和祁瀟都默契地沒有打擾黎之,真的如他們所承諾那樣給了時間黎之去冷靜。
哪怕白天再怎么沉穩(wěn)冷靜,一到了晚上深夜的時候就會再次感到焦慮,她清楚心里的焦慮從何而起,可是她無法對任何人傾訴,有好幾次打電話給遠(yuǎn)在英國的席月然都差點說出來了,卻又因為害怕生生忍住了。
為了使靈魂寧靜,黎之屏蔽了外界,偶爾拿起畫筆繪畫,偶爾彈鋼琴或拉大提琴,偶爾去家里的書房隨便拿到一本書就翻開來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直到收到錄取通知書時,寧靜片刻的日子被迫結(jié)束。這一次,黎之覺得世界再一次崩塌。
她被跡川大學(xué)的工藝美術(shù)專業(yè)錄取了。
她反復(fù)確認(rèn),錄取通知書上明明白白寫的就是——跡川大學(xué)美術(shù)學(xué)院工藝美術(shù)專業(yè)。
黎之覺得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錯!她根本就沒報這個專業(yè)!
又打電話給自己的班主任,班主任言語間的遮遮掩掩讓黎之確定其中一定有貓膩。瞬間就讓黎之想起爸爸反對自己讀法律的態(tài)度。
“老師,你是收了我父親的錢嗎?”
“你在胡說什么!”老師果然被黎之惹怒了。
“老師,你知道自己在受賄嗎?”黎之繼續(xù)恐嚇?biāo)?/p>
“這件事情你應(yīng)該去問自己的家長!”說完班主任一氣之下就掛了電話。
黎之掛了電話,就急匆匆往帝江集團(tuán)的總公司趕。
黎之下了出租車,看著眼前高大肅靜的寫字樓仿佛一堵厚重的墻,擋住了她所有的路,心里的不滿與怨恨控制不住涌動起來。
黎之來到前臺,氣沖沖地說自己要找江謹(jǐn)為。
不過當(dāng)然是被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