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旅客朋友,火車已到達杭縣站,由于大雨沖垮前方站臺,現(xiàn)在是臨時停車........”
夜色暗黑,窗外隱約可見連綿起伏的山巒,道路兩旁的低矮房屋往后退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沉寂已久的站臺突然響起列車員的播報聲,也吵醒了車廂里昏昏欲睡的旅客。
傅年趴在車窗邊上,悠悠轉(zhuǎn)醒:“到了嗎?”
“還有一站。”
蕭恒將列車員的話又復述了一遍,他看到女人嘴邊的點點晶瑩眼神含笑,伸出手替她抹去。
這動作極為親昵,傅年還未來得反應,便注意到對面老太太一臉慈笑的看著自己,耳根頓時爬上了紅暈。
“小兩口去哪里呀?”
對面的阿婆是自來熟,眼看火車停下來無處打發(fā)時間,自己老伴又只知道呼呼大睡,便和對面的兩位小年輕聊了起來。
她說自己和老伴準備去遼州,那是他們年輕時相識的地方,老了之后愈發(fā)懷戀,害怕再等幾年兩人老得再也走不動了,才在今年動身。
“阿婆,我們不是.....”傅年想開口解釋,剩下的話沒到嘴邊便被蕭恒摟住了肩膀,輕輕用力。
“我和夫人新婚不久,剛?cè)ネ饷孀吡艘蝗Γ泊蛩慊剡|州?!笔捄愣Y貌回道。
傅年抬頭偷偷嗔了他一眼,燈光昏黃的車廂里,男人眼底都柔和了不少,似乎察覺有人看他,垂眸挑了挑眉。
有問題嗎?
小兩口甜蜜的互動被阿婆看在眼里,更是印證了他們的夫妻身份。
她剛才可是看到了,小娘子趴在窗上睡得香甜的時候,旁邊的男人可是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底的愛意遮都遮不住。
聽到他們也要去遼州,阿婆更是來了興致,說如今去遼州可不容易哦,
到了鹽城還得先去排票,車票不好買就不用說了,還要經(jīng)過衛(wèi)戍的層層搜檢,蕭大帥那邊的人管得嚴著勒,說著說著八卦的問了句,
“你們倆當初怎么認識的哩?”
那雙布滿皺紋的臉上盡是善意,傅年也不忍心拂老人家的意,正準備把過去的故事簡單說兩句,蕭恒已經(jīng)先她開口,
“我夫人在她家門邊撿到的我。”
男人另一只大手已將女人的手納入掌中,捏著那軟嫩的手指把玩著,思緒飄遠,
他說那時鐵定以為自己死定了,這個世界全是灰的,連食物和錢幣都找不到,更別提溫暖,倒在門前那刻他甚至帶著解脫。
死就死吧,沒什么可留戀。
“結(jié)果…醒來就看到個系圍裙的小姑娘,鼻尖還冒著熱汗,那雙眸子跟盛滿了星星一樣,一眨一眨,晃得我挪不開眼睛?!?/p>
“也許…從那刻開始,我便已經(jīng)決定非她不可?!?/p>
男人低啞的嗓音在這靜謐車廂緩緩流淌,帶著別樣的誘惑。
那雙眸子里充斥著懷念,看得傅年都有些動容,她垂眸靠在男人肩膀上,心頭生起滿滿當當?shù)乃釢?/p>
如果阿恒說的是真的,那....當時她老在他耳邊提霍隨舟,霍隨舟這樣,霍隨舟那樣,那個小紳士如何如何好。
阿恒那個時候是不是很難過?。窟€得時不時悶聲搭兩句話,不理人的話她就鬧脾氣。
經(jīng)歷過那種被人無視,甚至絕望的處境,傅年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殘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聽過的,她當時怎么那樣對他呢?
女人倚在寬闊的肩膀上,眼睛都有些紅了,卻不懂得這是男人的心機,他故意讓她聽見,聽見自己什么時候?qū)λ齽拥男模犚娝钦娴南牒退捕纫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