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男人轉(zhuǎn)過身來,她看清他漆黑得沒有一絲光亮的眼眸,海上的燈塔瞬間消逝,化為一張橫豎交織的網(wǎng),密密麻麻的向她罩來。
“吃吧,吃了就能好了,我娘說這種藥最有用了?!?/p>
古鎮(zhèn)水鄉(xiāng)的茅屋,一個梳著羊角辮,穿著花布衣裳的十來歲小姑娘將藥房抓的藥材熬成汁后給撿到的小乞丐喝。
小乞丐好可憐的,滿身是血,臉上還有道為了護(hù)食,被人用竹刀子劃開的傷疤。別人看到躲都來不及,只有沒心沒肺的小姑娘在家門口撿到后,偷偷摸摸的將他挪到茅屋來。
小乞丐喝一口,趁她背過身又吐了出去。那藥又苦又澀,喝了后臉上那道傷疤不僅沒好,每晚后背都癢得他反復(fù)地?fù)?,背都摳破了?/p>
“你別吐啊,要一滴不剩的喝完?!毙」媚镛D(zhuǎn)過背來看到他吐了,立即又喂了口,癟著一張小臉,要哭的。
小乞丐看了眼,默默將碗里剩下的藥咽了下去,暗自琢磨他背上還有幾處完好的皮膚,今晚這一摳,估計也沒了。
他們隔著的,是桐鄉(xiāng)的千山萬水,是十幾年逝去的長河,是沉寂了一長段時光后的再次碰撞。
傅年猶疑了一瞬,還是抑制不住心里的疑惑和激動向男人走去,她想確定他是不是那個.......
剛踏開步子,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她轉(zhuǎn)頭瞧去,是個西裝油頭公子哥,臉上帶著殷勤的笑:“小姐,您好,我叫黃有為,可以請你跳個舞嗎?”
話雖禮貌,眼鏡里那雙黏膩的眼睛不住的往她身上瞟,從上到下。
黃有為剛從國外留學(xué)回來,被家里的長輩叫來交際,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尤物。他注意她好久了,細(xì)嫩的胳膊和脖頸都露在外面,琉璃燈下,宛若珠玉。一雙細(xì)腿,若隱若現(xiàn),那腰怕是一手就握過來了吧。
怪道國人都說旗袍底下出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不..不用了,我不會?!?/p>
傅年搖頭拒絕,心里有些不舒服,往后退了幾步。黃有為窮追不舍,嘴里連連說教她,踩到她的腳后一臉歉意,就要撩開她的旗袍下擺幫她擦,還未蹲下身子手腕就被人擒住,猛烈的劇痛襲來。
“啊,你....你要干什---”黃有為痛呼一聲,聲音被樂隊的音樂掩蓋,他正要厲聲呵斥,突然頭皮一麻,一個冰涼的金屬黑管抵在他頭上。
抬眸看去,男人穿著一身戎裝,臉側(cè)的刀疤凜冽嚇人,他的手指已經(jīng)扣上了扳機(jī),眼底透骨的森冷無聲昭示著下一秒便會開槍。
“別....別殺我....”黃有為已經(jīng)被嚇得兩腿哆嗦,嘴里顫顫的求饒,一臉痛苦流涕的模樣。
“滾!”
僅僅一個冰冷的字眼便讓他的雞皮疙瘩四處竄,生出身首異處的極端恐懼,大手微微一松,黃有為逃命似的溜走了。
傅年看了眼不遠(yuǎn)處抱頭鼠竄的影子,嘴里囁喏的“謝謝”還未說出來,他已經(jīng)蹲下身,取出口袋里的手帕,擦拭她軟底繡花鞋上的污漬。
她微微一驚,腳不自覺的往后縮了下,男人抬眸看她,仿佛在做一件特別虔誠的事,他說:“臟了。”
然后低頭繼續(xù)擦。
那只麥色的手掌布著幾道傷痕,凌厲的刀傷自手背穿過。這樣的手卻用最溫柔的力道,一下一下擦拭她的鞋面,直到完全掃去那層灰后他才起身。
“你....你是.....”傅年看著他,嘴里蠕動了半天卻不知道怎么說,當(dāng)年她小乞丐小乞丐的叫,后來也隨便給人起了個名字,現(xiàn)在要怎么問呀?
問人是不是當(dāng)年那個小乞丐嗎?她的臉上浮現(xiàn)幾分猶豫。
男人的眼底掠過一抹暖意,“我是阿恒?!?/p>
作者:我將兩章揉成一章了,小可愛們的評論我都有看,如果劇情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再留言解答哈,霍狗后面也是個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