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瑜生日那天,思南路人聲鼎沸。江城的上流高層,無不以收到高家的生日請柬而引以為榮。
于是,從當天下午開始,大量私家車進進出出省長府邸,讓本來就集聚達官顯貴的思南街道到更加熱鬧非凡。
省長府邸是一棟復合型住宅,分東西樓,東樓是古典建筑的風格庭院,西樓是花園洋房。
宴會在新婚夫婦的小洋樓舉辦,西洋風格的客廳寬敞華麗,金碧輝煌。
江城各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廳內(nèi)廳外熙熙攘攘,約莫兩叁百人,男人西裝革履,女人旗袍洋裝,紅唇卷發(fā)。
伴著大廳角落樂隊婉轉(zhuǎn)的演奏,觥籌交錯,鼓樂齊鳴。
傅年到的時候大廳內(nèi)已經(jīng)人頭攢動,她今天穿的是在百貨公司買的那件淡黃色的勾花旗袍,領口僅半寸高,窈窕婉約的身段全被裹在了那素雅的絲綢布料之下。
女人的頭發(fā)松松的挽了個斜髻,滿頭烏發(fā)只別了朵珠花,璀璨的碎鉆耀眼奪目,俞顯得那張略施薄粉的小臉精致明麗,如沾了霧氣的水珠,一碰即碎。
霍隨舟自她身后走來,在男人的皮鞋踏上大廳地板的那刻眾人已經(jīng)回過頭來,他穿了套藏藍色的格子西裝,頭發(fā)利落的往后梳,面容豐朗俊逸。
耀眼奪目的燈光下,他淺麥色的肌膚似有光華流動,沉沉的眸子如寶石般透亮黝黑。
這對容貌出眾的男女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廳頓時靜了幾分,看向傅年的目光羨慕嫉妒或有之,更甚者,鄙夷也不在少數(shù)。
她習以為常的垂下眸子,腳步還未往前踏開,便聽見前方的一聲熱情的呼喚,
“隨舟。”
抬眼看去,迎面走來一個梳著端莊發(fā)髻的婦人,皮膚白皙,看得出來保養(yǎng)頗好,面上涂了一層厚厚的粉,有幾分不怒自威。
她穿著一身褚紅印金花的軟緞旗袍,手指在戴著兩顆鑲著寶石的戒指,在華麗的水晶吊燈下光彩炫目,富泰盡顯無疑。
傅老爺也笑盈盈的和她一起走了過來,霍隨舟禮貌的稱呼:“伯父,伯母。”
在大庭廣眾下,這樣的稱謂明顯是將傅年給隔開了,傅夫人是個人精,聽后嘴邊的笑咧得更深:“你好一陣沒來傅公館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嫌我們呢。”
傅夫人調(diào)侃道,說以前阿瑜在家的時候他叁天兩頭可是常常來看他們的,沒道理人嫁出去了就沒了情分。
霍隨舟只靜靜的聽著,偶爾隨便搭話兩句,清冷的眼眸在大廳不經(jīng)意的掃視。傅夫人說著說著看向他旁邊的人,熱情頓時淡了幾分,眸子里添了一些冷意。
傅年自然也察覺到斜對面那道頗為寒涼的目光,她抬頭禮貌的叫道:“傅夫人。”
再移到她旁邊面容清癯,兩鬢微白的五十歲老人身上,澄亮的眸子晃蕩了些許,呡唇低聲說:“傅老爺?!?/p>
傅維仁一愣,頓時生出幾分不忍,這也是他的女兒啊。
何況她那雙眼含秋水的明眸讓他想起了她的娘,那個不爭不搶,卻因為他的欲念而卷進這場恩怨里的無辜女人。
他心里生出幾分愧疚,正準備開口說些什么,旁邊一道凌厲的目光射來,他立即把喉嚨里的話咽了下去。
這時,只聞得陣陣熱烈的掌聲與歡呼,真絲地毯鋪就的樓梯,走下來一對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