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哲言從路過的服務(wù)生托盤上順手拿了一杯酒,嘗了一口才皺著眉頭嫌棄道:“不是本家的,我小姨那邊的孩子,從小就愛跟在我屁股后面跑,到哪跟哪煩死人了,哦,我說的是唐燕,那個比較高看起來面癱一副別人欠他錢的那個,是他的小竹馬,我出國的那些年,他倆感情可好了?!?/p>
傅琰笑了聲,漫不經(jīng)心開口:“那小孩剛和我說他才剛從國外回來?!?/p>
簡哲言翻了個白眼,嗤笑道:“聽他滿嘴鬼話,他那一個嬌氣包,活像個豌豆公主似的,在國外根本待不久,才去一個禮拜哭著吵著要回來,我小姨一家就寵他,還不讓人把他給帶回來,絕口不再提出國的事?!?/p>
傅琰但笑不語,簡哲言才想起什么似的,下巴抬了抬道:“所以那死小孩剛剛怎么招惹你了?”
“他說要我跟他試試?!?/p>
“咳咳!”簡哲言嚇得被剛喝進去的酒嗆到,他痛苦的咳著,抹去眼角生理性淚水,瞪大眼道:“好啊!那死小孩,跟那死面癱鬧別扭就算了,還有膽子牽扯到你身上!這回去不好好教訓(xùn)一頓,我干脆去找跟繩子吊一吊好了!”
話完他又覷了眼傅琰的臉色,見他沒什么表情,提著的心才穩(wěn)穩(wěn)降落。傅琰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不熟悉的人還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簡哲言雖然心大又不拘小節(jié),但實際上卻是個很會觀察別人神色的人,總能在傅琰的雷點上反復(fù)試探,但當(dāng)真要踩到時,又能迅速把腳收回。
確定傅琰沒有感到冒犯后,簡哲言這才賤兮兮作了句,“哎我們傅總大人有大量,總不會去為難一個小孩吧?”
傅琰只是瞥了他一眼,那意思是“我看起來很閑嗎”。簡哲言忍不住笑出聲,又見著傅琰的視線一直落在甲板上,順著看去,只有一個模糊單薄的身影,靠在柵欄上,似乎在吹風(fēng)。
簡哲言心有所感,挑了眉,湊上前和傅琰碰杯道:“近來我聽到風(fēng)聲,說你身邊跟了人了,我還以為是什么新的笑話,看你這樣子,怕不是還是個寶貝吧!”
傅琰不語,只是靜靜凝視,忽然船身晃了下,光影散漫,照亮了一瞬慌亂神情,甲板上的人影左右搖擺,一個眨眼功夫,就不見人影。
慕瑜倚在柵欄上吹風(fēng),夾雜著咸濕的海水味,他有多久沒有再好好看過海了呢?他想,他也記不清了。
他回過頭望進了船艙,里頭都是光鮮亮麗的人們,他們臉上的掛著得體笑容,身上穿的也是訂制的禮服,但無論是笑容還是舉止,都像是精細測量好的,遠遠看去,恍如在看一場晚宴的木偶戲。
這本不該是慕瑜可以參與的場合,當(dāng)初傅琰說要他一起來時,他驚訝的同時還有些詭異的異樣感。雖然開心傅琰的主動,但慕瑜還是推拒了,那時他只是自嘲勾起笑容說:“還是不了吧,像我這樣的人不適合到那種場合。”
但向來隨意的傅琰,這次卻沒有答應(yīng)。他高大的身影立在眼前,慕瑜整個人都在他的陰影下,傅琰輕拍了他的腦袋淡道:“你是什么樣的人,應(yīng)該是你自己定義,除非你也自己這樣想。”
“更何況,醫(yī)生說你要多出門,不要總是悶在家里,和我一起出門不好嗎?”
后來傅琰說了什么慕瑜也沒聽進去,“家里”二字狠狠砸進心湖,余波蕩漾。慕瑜鼻尖涌上酸意,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擁有幻想的機會,幻想著傅琰其實也把這里當(dāng)成了家,是有他存在的家。
大抵是“家”這個字太過誘人,慕瑜被迷的恍惚心神,不自覺就松口答應(yīng)傅琰。
但真正踏上游艇,身邊來往的人眼神落在他身上時,那毫不遮掩的打量目光,輕視不屑的神情還是讓他感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