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承認惡行時齜牙咧嘴的面孔,還有方才無禮的舉動,一股惡心的感覺涌上。她扶著墻,干嘔了幾聲。
顥宇輕撫她的背,視線掃向雋宏。他的嘴唇已經(jīng)發(fā)紫,若是再不救治,怕是這條命要交代于此了。
“醫(yī)生……要……救人……就算……是……敵人……”雋宏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但見了顥宇,便試圖用口型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見顥宇面帶遲疑,羽曈淡聲道:“我不懂你所學的倫理,但我認為救他與否,是你的自由;而有意殺他,是我的選擇。”
若是以往,無須提醒,顥宇肯定會立即采取行動。然則一來,雋宏架走他時將他的急救箱留在了原處;二來,他并不曉得雋宏的藥放在哪里,后者也顯然不愿告訴他。
再者,縱然有無數(shù)人想置羽曈于死地,可自和她相識以來,顥宇只見過她對兩個人起過殺心。
顥宇緩緩開口:“并非我見死不救,實在是你自食惡果。”
他心中未說的后半句是:何況,爸媽教導我要救人,可沒交代我要對禽獸伸出援手。
“主人!主人你在嗎?”一陣慌亂的腳步聲自他們來的方向傳來,約莫有十多個人。
“雋宏變成這副德性,他的手下應(yīng)該會先亂作一團,無暇搭理我們?!鳖椨畹?。
“你腿上有傷嗎?”羽曈問。
“不礙事,”顥宇道:“快走?!?/p>
二人明白他們此時的狀況最好別與人交手,于是朝著與來時相反的方向奔去。
伏臥在地的雋宏盯著兩人的背影,呼吸越來越困難。
盡管受了極大刺激,羽曈的眼神依舊堅定無畏,身姿也仍然挺秀,絲毫不見頹喪之勢。她極力擺脫楊櫻這個人人憎惡的名字,卻早已將櫻的高雅刻在了骨子里。
她本已放下對人的不信任,重新敞開心扉接納他,可他一直徘徊于過去,活在與凌智穎的約定之中,也因此視她為取得落英劍的踏板,硬生生踩熄她心中萬般不易才萌發(fā)的一點火苗。
但凌顥宇不同。他沒有恨那放火使他成為孤兒的人。他相當清楚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這也是為何他能和羽曈并肩而行。
盡管雋宏萬分不愿承認,但他能感覺到,羽曈真正對他動了殺意的原因并非他先前的諸多惡行,而是因為他將短劍貼上顥宇的脖頸。
她至今仍以為他這么厭恨顥宇是因為她的緣故,但其實并非如此。
小毓——凌智穎最好的朋友、那個他父母為救顥宇而舍棄的病患——是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