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曈驀地想起一件事，秀眉微蹙。

幾日前她要求和凌智穎做交易。在她費(fèi)了一番唇舌后，他罕見地沒有怒斥她花言巧語，只是一聲不吭地離開。

他并不是默認(rèn)，而是壓根沒有答應(yīng)。

“領(lǐng)主，你不愿意嗎？”凌智穎挑釁道：“你要棄女兒、手下于不顧？”

“幫我個忙?！鳖椨畹吐曊f道。

“沒問題?！庇饡涌此茖Ｗ⒖粗柚欠f和若薇，實則腦中已擬定出和顥宇相同的計劃。

日蝕領(lǐng)主并未動怒，可握著劍的手指節(jié)泛白，并微微顫抖。

她欲言又止，最后似是下定了決心，道：“凌智穎、雋宏，你們可知你們手里的是——”

“楊櫻在此！凌智穎，你若動我妹妹一根毛發(fā)，我讓你變成渡鴉的罪人！” 顥宇將劍橫在羽曈脖子上。僅管看似堅決，他心中卻惴栗不安，無法肯定凌智穎會為了楊翊的女兒放棄重挫日蝕領(lǐng)主的機(jī)會。

未料凌智穎爆出笑聲，一面用力拍手，令眾人面面相覷。

“凌顥宇，”他上氣不接下氣，“真是太巧了，哦不，我們血脈相連，當(dāng)然會心意相通。真沒想到，我在你身邊安插了內(nèi)應(yīng)，你也在我這里設(shè)了一根暗樁！”

他示意雋宏松開若薇，顥宇躊躇著也放開了羽曈。

“他……他這是……”羽曈臉上血色盡失。

“阿薇，為什么？”日蝕領(lǐng)主不知是因憤怒亦或是難過，眼框紅得仿佛要流出血來。“為什么你還是執(zhí)意要這么做？”

顯然，她興許是顧念母女之情或是擔(dān)心引起恐慌，沒有當(dāng)眾揭穿若薇。只是她大概沒有料到，若薇竟一錯再錯。

“因為你從來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若薇嘶吼著說：“爸爸去世后，我最渴望的就是你的陪伴，我唯一的親人就是你了！那段日子雖然辛苦，必須四處逃跑，但至少我們還在一起！”她伸手抹去淚水，卻徒勞無功?！澳阋恍南霃?fù)仇，但除了解氣你還能得到什么？爸爸會復(fù)活嗎？如果為了復(fù)仇而失去你的陪伴，我寧愿一輩子顛沛流離！”

領(lǐng)主瞳孔驟縮，啞口無言。

若薇的嗓音因為怨憤而扭曲?！澳銜f，你創(chuàng)立日蝕是為了民眾，幫助大家對抗渡鴉，但那又怎么樣？大家稱贊你勇敢堅強(qiáng)的時候，身為你的女兒，我只看到你在我的生命中一次次缺席！”

“我十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照顧我的是一個沒見過幾面的阿姨，因為你那時正忙著商量防守對策，無暇理我！”

她手握成拳，繼續(xù)道：“我十二歲時在外面玩，被人販子迷昏帶走。在漆黑的小房間里，唯一的照明是窗外的閃電！我害怕極了，但一直堅信，媽媽救過無數(shù)人性命，她一定會來救我！可是，我等了好久，她始終沒有出現(xiàn)，因為她正在救別人的小孩……后來，我殺了那個人販子，逃了出來。那是我第一次殺人……”

“十三歲生日時，你送了我禮物，你不曉得我當(dāng)時有多高興。這是爸爸去世以來你第一次送我生日禮物，我以為你也想起了從前那段最快樂的時光。可當(dāng)我打開時，我意識到：你已經(jīng)不再是我一個人的媽媽了！你和我不一樣，我只想要簡簡單單的幸福；你心系蒼生，是日蝕的領(lǐng)袖，是大家的救世英雄！”

她抽出那把刀柄雕刻著紅色薔薇花的匕首，道：“你記得楊翊欠你、欠這世界的每一條血債，但你從來就不理解，我喜歡的不是漂亮的匕首，是你手把手交我練劍的時光；你也從來不記得，我最討厭紅色的薔薇，因為它很像血在衣服上暈染開的模樣！每當(dāng)看到它，就仿佛有人狠狠刺著我的心口，提醒著我爸爸死時血肉橫飛的慘狀！”

若薇深吸一口氣，說道：“凌智穎承諾會從內(nèi)部扳倒楊翊，并且只要解散日蝕，就不傷害我們。當(dāng)時如果是你，你會拒絕嗎？”

領(lǐng)主顧不得平日沉穩(wěn)的形象，捂著臉跌坐在地，泣不成聲。

作者的話：如果有興趣我可以寫篇若薇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