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箏桐最近因為于望秋的事有些失眠。
她甚至還做夢夢到他,夢到他……自殺了,結(jié)果一堆警察涌進(jìn)她家把她抓走,審訊室的大燈對準(zhǔn)她,面前穿著藍(lán)色制服的警官嚴(yán)肅質(zhì)問她在這之前為什么知情不幫,最后的處罰結(jié)果是——
死刑。
這詭異的劇情直接把牧箏桐給嚇醒了。
連帶著上課時精神都不太好,她念叨了幾句罪過罪過,課間去買了咖啡提神,回來后糾結(jié)萬分地問同桌:“你覺得……于望秋怎么樣???”
“于望秋?”簡婧奇怪地看她一眼:“我和他不熟,你問他干嘛?”
“額……”牧箏桐硬著頭皮亂扯:“徐老師讓我平時關(guān)心一下他的精神狀態(tài),你也知道,他在班上比較獨來獨往嘛?!?/p>
簡婧應(yīng)該是信了:“噢,可是我不清楚他的事啊,我也對他沒什么想法?!?/p>
“你們不都是家里開公司的嗎?”
簡家大小姐目露關(guān)切地看著她:“不是一個賽道的,合作和競爭都談不上,根本沒什么來往?!?/p>
牧箏桐父母都是搞科研的,更和他們經(jīng)商的沒什么來往了,她本來想另辟蹊徑從簡婧這兒了解一下于望秋家里的情況,結(jié)果還是失敗了。
簡婧托著腮出主意:“真感興趣的話,讓你舅舅去查他唄,祖上十八代都能查干凈。”
“那不行啦?!蹦凉~桐讓她小聲點:“按照我舅舅的性格,肯定要大張旗鼓地問我和他什么關(guān)系,白的都能曲解成黑的。再說了,我就想知道點明面上的事,用不著那么興師動眾,那多不好啊?!?/p>
行吧。
簡婧想了想:“那我托沉祈言去問問?他家人脈廣,估計知道些內(nèi)幕。”
牧箏桐沒抱多少希望了,隨口答了一句:“也行吧?!?/p>
*
牧箏桐覺得自己還是把于望秋的事放下比較好,總歸他們確實沒什么必須要聯(lián)系在一起的必要,夢里那樣滑稽的場景也根本不會出現(xiàn)。
就算于望秋真出什么事了,那也不是她的錯…………
……好吧她還是沒辦法對他不聞不問。
有些事既然發(fā)生了,那就不可能當(dāng)做沒發(fā)生過。
牧箏桐垂頭喪氣地背著包走出校門,糾結(jié)著是直接回家還是先去買杯奶茶,胡思亂想間聽到前面隱約有什么奇怪的聲音。
她隨便瞥了一眼過去,就移不開目光了。
前面花壇拐角的地方站著的赫然是于望秋,他穿著藍(lán)白色的校服,冷白的脖頸和手腕從衣口露出,皮膚干凈柔和,青色的血管埋在皮肉下,整個人如一棵青松一樣挺拔安靜。
如果他面前沒有圍幾個流里流氣的黃毛綠毛的話,那確實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
牧箏桐聽見他在問:“……要多少?”
“不多。”為首的黃毛開口,伸出五根手指:“五百塊。”
這是什么收保護(hù)費現(xiàn)場?
但是于望秋軟包子一樣,安靜地點了頭,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紅色的鈔票就要遞過去。
牧箏桐及時制止了他。
距離不遠(yuǎn),她跑得快,小鹿一樣靈巧迅速,撲到他面前,直接按住了他要給錢的手,聲音嚴(yán)肅:“你做什么,收回去啊?!?/p>
于望秋被她撲得往后趔趄一小步,額發(fā)散開,如同天上被風(fēng)吹開的云片,臉上是怔愣呆滯的神情,但聽完她的話,半分猶豫也沒有,手腕一轉(zhuǎn)就乖乖把錢放回口袋了。
牧箏桐松氣了,但身后的黃毛已經(jīng)不滿。
“小姑娘,你這是干嘛?”
牧箏桐也害怕,干咽了一口,轉(zhuǎn)身把于望秋擋在身后,聲音努力放平:“你們不能這么做。”
“你憑什么這么說?”黃毛皺眉打量她。
這里比較偏,周圍只有幾棵風(fēng)一吹就簌簌落葉的行道樹,沒有能求助的行人,牧箏桐頭皮發(fā)麻,語氣逐漸變?nèi)酰骸斑@是……敲詐勒索……”
說話的同時,她背在身后的手拼命擺動,五指張合,在空中如同水母觸須一樣蠕動,要抓住什么的樣子。
于望秋盯著看了半天,嘗試性把自己的手腕遞過去,牧箏桐咔吧抓住他,纖細(xì)的指節(jié)嵌進(jìn)他被校服包裹起來的腕骨,不動了。
但底下被捏緊的皮膚像是有漂亮的水母毒素滲入,逐漸擴(kuò)散開燎原一樣的癢。
這邊牧箏桐已經(jīng)做好了拉著于望秋就跑的準(zhǔn)備,但預(yù)想中的謾罵沒有傳來,反而是黃毛大哥一臉震驚地看著她:“我怎么敲詐勒索了?我就賣個東西也不行?。俊?/p>
……?。?/p>
牧箏桐呆呆地和他對視,猛地回頭看了于望秋一眼。
他才抬起頭,和她對上眼,還是那副沒什么情緒起伏的表情,但應(yīng)該也意識到問題了:“他們是開修車廠的,我之前路過看到里面有幾個做得很好的模型,問他能不能賣給我?!?/p>
所以這只是一樁合法的交易。
那怎么不早說!
鬧了個烏龍,牧箏桐臉色漲紅:“那我讓你把錢收回去你怎么就真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