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熟悉的回家路上，兩道影子時長時短，兩顆心好像靠近了。
珠璣停在舒府門前，對錦繡說：“繡繡，明天再幫我打扮，互換首飾……好不好？”
錦繡點點頭，笑著回應(yīng)：“好！明天見！”話了，轉(zhuǎn)身走進府內(nèi)。
六爻看著東籬和采菊再次露出一種異常慈愛的笑容，心想：“看來舒小姐和小姐就差成親了！”
珠璣呆站一會，便領(lǐng)著六爻踏上回府之路。
若說雪非書院的雨天是一道讓人無法忽視的“美景”，烈日高照下的雪非書院亦不遑多讓。
荷月初，書院里的涼亭不見一人。即使有勇士坐嘗試坐在石板凳上，還是被石板凳上的熱能勸退了。
下學(xué)后應(yīng)是空無一人的小學(xué)堂，卻滿是熟悉的面孔，三五成群，人聲沸騰。
晚霞一手托腮，低頭閱讀錦繡的新書；一手輕羅小巧的葵扇，試圖驅(qū)散荷月里的悶熱。
錦繡趴在竹制的書桌上看雜書，除翻頁外紋絲不動。
“錦繡，珠璣去哪里了？”班上一名女同學(xué)拍了拍錦繡的肩，笑著詢問。
錦繡放下手中的雜書，依舊趴在小竹桌上，直接回答：“小珠兒和朝露去了拿牛乳
糕。她很快就會回來了。”
女同學(xué)點點頭以示明白，笑著回答：“哦！我找她卜掛問事……”
錦繡坐直了身板，收起懶洋洋的樣子，從書里拿出一張寫滿價目的書簽，笑說：
“這里是價目表，權(quán)當(dāng)參考，價錢可議。”
女同學(xué)坐在錦繡面前，低頭細(xì)閱價目表，回答：“我選一枝加一卜卦?！闭f罷，
從腰間掏出二十文錢和一包小魚干遞給錦繡。
錦繡接過并把二十文錢收到一個小鹿繡包里，又把小魚干放到木制的書盒里。
一接一遞，極其自然。
晚霞對這小賣買早已司空見，繼續(xù)低頭細(xì)讀錦繡的新書。
不久，珠璣和朝露各抽著一包用油紙包好的點心和牛乳糕回到學(xué)堂。
“救星終于回來了！我快饞死了！”晚霞放下新書，幫忙拿著兩人手上的大包小
包。
錦繡和女同學(xué)聊得熱火朝天，兩人不自覺地愈靠愈近，女同學(xué)甚至興奮得捉著錦繡
的手臂。
珠璣頓覺那只捉住錦繡的手甚是無禮，拿著一包牛乳糕直接坐到錦繡身旁，笑著問
：“小錦繡，你是不是想偷偷地和小李去玩？”
錦繡笑著點頭，故意逗珠璣，說：“呦呦太聰明了！”
珠璣狠狠地咬了一口竹簽上的牛乳糕，輕哼一聲便不作表示。
錦繡輕扯身邊人的衣袖，又把牛乳糕送到嘴邊，輕聲哄道：“小李是來找你解簽卜
卦，剛巧她也喜歡子非安所寫的《育宮環(huán)女神記》……所以才有些得意忘形。”
“你也不讓我看初稿……我想看初稿……”珠璣一口咬掉送到嘴邊的牛乳糕，低聲
自言自語。
錦繡默不作聲地吃了一件牛乳糕，似是聽不到身旁人的自言自語。
李同學(xué)看著兩人的一舉一動，忍不住大笑：“噗嗤……你倆好可愛……”
兩人不約而同地愣住，看著忽然大笑的李同學(xué)。
晚霞靠在朝露的肩上，偷偷地向李同學(xué)比了一個大拇指，心里狂喜卻依然面不改
色。
朝露淡定地伴著眼前的熱鬧吃了一口牛乳糕，意味深長地點評了一句：“甜度適
中?！?/p>
兩人聞言，轉(zhuǎn)頭看著朝露和晚霞，再互相對望一眼。雙方眼中充滿各種疑惑和不
解。
李同學(xué)收了笑聲，對兩人說：“你倆在一起氣氛真好有趣！你倆果然是真的！”
此時，坐在后頭的晚霞接過話，打趣兩人：“青梅相伴，真的只差一紙婚書?！?/p>
錦繡突然靜下來，拉著正準(zhǔn)備反駁謠言的珠璣，心想：不要反駁……我不在意和珠
璣有這樣的“謠言”，甚至有點期待和高興……
珠璣靜下來不置一語，手足無措的心情卻涌上心頭，心想：我們沒有在一起！我們
只是好朋友！。可是……小錦繡會不會也是喜歡我？
唯有收斂心神，強行重開話題，說：“小李，你求到第幾簽？”
李同學(xué)滿足地看著面紅耳赤的兩人，笑答：“第九十二簽，求學(xué)業(yè)?！?/p>
珠璣迅速調(diào)整狀態(tài)，認(rèn)真地向李同學(xué)解釋簽文。
期間兩人交頭接耳，面貼面。
錦繡覺得眼前兩人的動作異常礙眼，總有一股莫名的沖動拉開兩人的距。最后，只
是輕哼一聲，轉(zhuǎn)身跟坐在身后的晚霞和朝露聊天。
全程前言不對后語，答非所問?？墒?，誰也不點破這個玄機。
下學(xué)時光轉(zhuǎn)眼而至，錦繡和珠璣拿著小魚干到竹賢園投喂黑貓。
黑貓趴在園門下乘涼，對小魚干似是無感。
兩人靜靜地抱膝蹲在旁邊看著黑貓。
園門下兩人一貓，一堆小魚干，構(gòu)成一道異常和諧的風(fēng)景。
“我也沒想到她們是這么認(rèn)為……”錦繡假裝淡定拋出話題試探
珠璣聽到錦繡的話后緊張得心跳加速，只得假裝淡定地回應(yīng)：“她們想象力太豐富
了……”
話題忽然結(jié)束，兩人陷入沉默。
錦繡正準(zhǔn)備打破沉默，表白藏在心里已久的話……
“呦呦，我們讓“謠言”成真吧……因為我喜歡你……”這句情話尚未被說明便被
打斷了。
“喵——”
黑貓輕叫一聲率先打破了無聲的氣氛，坐在小魚干旁邊看著兩人。
兩人抬頭看了看蹲在遠(yuǎn)處的黑貓。
珠璣不等錦繡開口說半句話便心灰意冷，只得遠(yuǎn)看著依然趴在園門下的黑貓
，就搶先開口說：“我們只是朋友……”
那刻，錦繡只得默默把表白的話收回，無力反駁這個定論。
不清不楚的對話終是石沉大海。
這一句簡單的話在兩人間橫亙著，誰也不敢跨過去。
頃刻，黑貓咬了一條小魚干，轉(zhuǎn)身消失于竹林間。
珠璣本能地伸手去扶蹲在地上的人，卻被錦繡避開。
“走吧！”
“好！”
誰都不提剛才的對話。
她和她默默地保持距離，走去與另外一組會合回家。
晚霞與珠璣留在舒府晚膳。
飯桌上，舒夫人清晰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突兀，卻又未能說明哪里不一。還
是對兩人說：“繡繡，你和珠璣青梅相伴……我和你父親是樂見其成……”
舒夫人一席話令正在喝湯的錦繡和珠璣被嗆到，亦令兩位當(dāng)事人失去反駁的機會。
錦繡和珠璣十分清楚她們只是朋友。
“我們只是朋友……”這句話讓兩人之間的距離既遠(yuǎn)且近。
當(dāng)局者清，旁觀者迷。這年，兩人皆是十七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