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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娘娘談戀愛

(五)究竟是何時得罪了曲大人?(2/2)


“娘娘,該起身了,泡太久對身子不好?!毙℃据p聲提醒。

祝玥暖大夢初醒。是啊,她就回去又怎么了,大不了明日再稱身子不爽,隨便謝個罪就過去了。

思及此當機立斷,高高興興爬上池畔,穿戴整齊即推開大門,剛跨過門檻,卻教侍衛(wèi)攔住去路。

“娘娘恕罪,陛下讓娘娘今夜宿在此處?!?/p>

祝玥暖只手撐額,不勝乏力道:“本宮忽感不適,怕是不能好生伺候,明日再謝罪?!闭f著欲突圍殺出。

那侍衛(wèi)卻半步不讓,苦笑道:“即便如此,娘娘也應(yīng)稟明陛下,這不是…為難了小的?”

她不忍害人受罰,只得回殿,望著內(nèi)室燈火通明,一咬牙,緩緩走了進去。

*          ?。          。?/p>

這是祝玥暖見過最美的房間。

格局方正,寬敞明亮,沒有過多雕飾,更顯大器莊重。她蓮步輕移,愈往里邊,若有似無的桂花香氣愈發(fā)明顯。在皇城瘋跑一天,加之方才緊張過度,此刻嗅著沁人心脾的香氣,對著滿室暖融融的光線,她竟有些昏昏欲睡。

續(xù)往里走,小龕上安放一青玉花瓶,雅菊三支綴著些許艷紅海棠,更顯菊花清越、海棠喜慶。祝玥暖暗暗贊嘆,轉(zhuǎn)身又見一抹冷月透過大敞窗櫺散落清輝,月光溶溶浸著兩幅字畫。

她心中一喜,步態(tài)輕盈趨近,欲看個明白。才走幾步卻愣住了,無暇顧及另一幅字畫呈現(xiàn)何事物,只是定定看著那幅大燕山河圖。

“認不出自己的手筆?”

直到元望舒開口,她才想起自個置身何處。

祝玥暖循聲望去,見他手持書卷,一身月白錦袍,坐臥床榻。她平日見到元望舒,皆是深色齊整裝束,發(fā)髻梳得一絲不茍。此刻他輕裘緩帶,以錦帶將發(fā)松綰起,余下如瀑黑發(fā)散在周身,與滿室燈火相映,姿態(tài)閑雅,更顯俊逸。

遲遲未聽她應(yīng)聲,元望舒疑惑地自書中抬首,看小丫頭呆望著自己,遂搖搖頭道:“許是泡得太久,連朕也不認得了?!庇致袷讜?,不再理她。

祝玥暖當即回神,因方才失態(tài)面泛紅暈。

“陛下,這幅畫為何掛在此處?”她要捎回去送爹的。還甘冒奇險偷溜去大殿尋了幾回,如今被裱好掛在這,豈不沒戲唱了,她可沒膽向陛下討回來。

元望舒不答反問:“你似乎很喜歡這里,每樣事物都瞧得分外入神?!?/p>

她一時忘了掛畫,好奇道:“怎么不見桂花的,分明從外邊就能聞到香氣?!?/p>

元望舒淺淺一笑,指指自己頭上掛著輕幔的床頂。祝玥暖好奇靠近那張寬闊的大床,透過層層泛著明光的紗幔,這才看到床頂四角均懸著錦袋。

“香袋的花是隨四季更迭替換,如今值秋,放的是丹桂?!鼻扑闷娴乩L脖子站在床側(cè),他一陣好笑,又道:“你上榻來看吧?!?/p>

這句話于他并沒有任何意思,卻教她魂不附體。

祝玥暖登時繃緊心神,戒備道:“陛下可是要人侍寢?”他敢胡來試試!

元望舒本來見她雙手握拳,如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于她心中所想已猜到七八分,但她單刀直入詢問,倒是令他挺意外,“皇后愿意侍寢?”他一派輕松地瞧著她。

祝玥暖避開他目光,沉著聲,一字一頓咬牙道:“臣妾方才真是失足,不是投懷送抱?!彼f愈覺委屈,真是冤死她了。

元望舒敲敲床榻,示意她上來,“即刻,別一副要咬舌自盡的模樣?!笨戳司突鸫?,這兩字也不是他提的,他就看得上?

祝玥暖無奈,從另一側(cè)輕輕爬上榻,卻離他甚遠。

“把被子蓋上,穿得這樣單薄?!痹娌辉倮硭?,兀自接著看書。

祝玥暖猶似充耳不聞,仍拘謹?shù)毓蜃挪灰w別人的被子,尤其是跟他蓋同一條被子。正想著,元望舒忽然傾身靠近她。

這一下來得突然,慌得她雙手擋住,閉緊雙目,但覺發(fā)絲如清風拂過,微微睜眼,見他只是拿下她發(fā)絲上的花瓣,動作輕柔似蝴蝶拍翅。他盯著她,將花瓣置于一旁。

祝玥暖望著他黑玉般的雙眸,感覺那蝴蝶直往心里飛去,嬌嫩面頰本因甫出浴白里透紅,此刻更加瀲滟,“多謝陛下?!彼Y(jié)結(jié)巴巴地說。

“朕不會碰你的?!彼湫σ宦?,“朕雖不是柳下惠,幸而你也不是什么天姿國色。再說這后位本也不是允給你,是給"風華絕代"的淮揚郡主?!彼桃饧又仫L華絕代四字,又嘆口氣,意興闌珊續(xù)道:“無奈百密一疏,教人鉆了縫隙,鳳凰成了野雀,只能自認倒楣?!?/p>

元望舒本以為她會被激怒,誰知祝玥暖只是淡淡道:“長姐和太子殿下情投意合,就是陛下真娶了長姐,只怕也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徒增失望罷了。既如此,何不玉成一對璧人?!?/p>

“你不是她,豈知她不會朝夕相處之下,移情于朕。”他仍手不釋卷,隨口答道。

卻聽祝玥暖輕聲接話:“那是自小相知相守的情分,長姐寧死也不會委身他人,殿下亦是非卿不娶,豈是可以動搖的。”昭旭哥哥待長姐如何,若是親眼見過,方知情深意切、磐石無轉(zhuǎn)。

這下元望舒聽出她話中難掩失落。說她野雀她不氣,但提起長姐、姐夫,既惆悵又艷羨。他本來愛理不理,此刻干脆放下書,饒富興味地問道:“皇后可有意中人?”

“什么?沒…沒有。”祝玥暖冷不防被問得心驚肉跳,不可能的,競川哥哥那毒辣的眼睛她都瞞過了……

“方才還提到他,現(xiàn)下又說沒有?”元望舒一語道破。

“我提誰了?”祝玥暖方寸大亂,嘴上力持鎮(zhèn)定,卻心跳如擂鼓。

不再與她糾纏,元望舒收起促狹的笑容,正色道:“你不喜歡朕不要緊,朕有的是人喜歡。只是做了朕的皇后,就不應(yīng)再惦著其他人──尤其是不屬于你的人,這樣只會徒增痛苦?!彼褪抡撌碌恼Z氣,不帶任何感情,只是一句忠告。

“朕要歇下了,你自便吧?!闭f罷喚人熄了燈,翻身就寢,只留月光和祝玥暖怔怔睡不著。

本以為難以成眠,但祝玥暖剛躺下就沉沉睡去;倒是元望舒一向夢淺,極少一覺到天明。

今夜忽而醒轉(zhuǎn),意識到身畔有人。窗外朗月清亮,照得祝玥暖黑發(fā)如緞、膚色瑩白,她一襲白衣,姿態(tài)舒卷。

元望舒不期然想起,某天也是夜半醒轉(zhuǎn),信步至庭院,竟遇月色下滿樹曇花盛放,他只身立于庭中,靜觀花開花合,如夢似幻。

恍惚間,他不假思索輕撫祝玥暖嬌容,但覺觸手生涼,原是她衣著單薄,卻始終不肯進被褥取暖。元望舒將錦被拉在她身上,許是溫暖舒適,她淺淺一笑。

“倔丫頭?!?/p>

*           *          ?。?/p>

“活著真難?!弊+h暖托著腮,出神眺望窗外,喃喃道:“自打來到這,我已死了三回有余?!?/p>

玉想原本專注整理手上清單,聞言笑道:“誰讓你一開始得罪陛下呢,俗話說,強龍不斗地頭蛇,二小姐在祝王府是橫行無阻,如今上了人家的船……”

“我雖上了他的床,可我當真啥也沒做,我、我就是睡了一覺!”祝玥暖跳了起來,滿臉通紅地嚷道。

玉想杏目圓睜看著她,輕聲道:“船哪,二小姐,我說的是船?!彼攘藗€手勢。祝玥暖發(fā)現(xiàn)自個說溜嘴,一時語塞。玉想瞧她窘迫,驀地大驚,“你…你昨日真跟陛下同床共……”

祝玥暖當即摀住她嘴,面紅耳赤地低語:“別說!休要再提,我…就是跑得極累,這才迷糊睡去,真沒什么。”

倒也不是真沒什么。

今早一睜開眼,元望舒早已上朝,獨留她兀自呼呼大睡。她一時也不覺哪兒不對,翻身欲再睡,卻嗅到身上一股沉香,再看自己,竟蓋著人家的錦被,嚇得當即踢開。她昨夜分明是縮著身取暖睡的,那這錦被豈不是元望舒替她蓋上?思及此,臉上又是一熱。

“二小姐?”玉想輕喚,看她紅著臉急急回神,玉想呵呵輕笑:“就是真有什么也沒怎地,陛下與你怎么也是夫妻一場,那……”

“你千萬別說了……”祝玥暖立時截住話,懊惱地埋首桌上。忽想起什么,重新振作,“想想,咱還是快將物件清點完吧?!?/p>

這可是她們來大燕三個多月的輝煌成果,幸而一早想到,可用祝王府嫁妝換些大燕物事。元望舒開了一間庫房,供她存放嫁妝,鑰匙也由她自個保管。周越御賜的應(yīng)屬大燕,碰不得,祝王府帶來的她倒是能運用自如。

玉想接著清點,祝玥暖則自個磨墨,邊寫邊杜撰些沒有的事在家書上。她想讓爹知曉,她倆在大燕過得極好,爹最愛操心,看了這些大燕捎來的物事,必會放下心。

“這是什么?”玉想發(fā)現(xiàn)一陌生妝奩,打開只見珠花數(shù)朵,可瞧外盒與內(nèi)裝竟縱深不一致,有些好奇。再看發(fā)現(xiàn)一縫隙,似有暗匣,正伸手欲揭……

“別開?!弊+h暖按住她手,沉聲喝道,將玉想嚇了一跳。見她惶恐,祝玥暖立即輕拍她背,柔聲道:“這里頭可放了…算是延時錦囊吧,非到走投無路,開不得?!彼龢泛且恍Γ骸叭衄F(xiàn)下被你揭了開,又有什么樂趣可言?忘了它?!闭f著接過妝奩,將它塞進妝臺深處,轉(zhuǎn)頭笑問:“我送你那盒子,你可解開了,需不需提示一番?”

玉想輕笑兩聲,倔強道:“我自會解開?!?/p>

談笑間忽聞內(nèi)侍通傳,倆姑娘一愣,陛下?

元望舒一進門,見屋里堆放林林總總物事,倆姑娘低著頭站立一旁,齊聲施禮道:“陛下?!?/p>

“忙什么呢?”莫不是要做買賣?

“寫家書罷了。”

家書?元望舒拾起桌上書信,略一抬眼,發(fā)現(xiàn)倆人神色緊張,遂問道:“朕能否看看?”

能說不么?祝玥暖微微點頭,心下嘆了口氣。

元望舒見信上字跡與那日狂草迥異,點捺皆成法度,又不失瀟灑筆意。字如其人哪,這丫頭楷書果然極好,無怪乎狂草張馳有度。“賞賜?”他愣了下,不解地看向祝玥暖。

“用祝王府嫁妝換的,就是讓我爹圖個心安?!弊+h暖訥訥解釋,想起那信里還胡謅自個此刻端的是恩寵無邊,沒成想下一刻就讓陛下盡收眼底,極是羞慚地紅了俏臉。

“此計甚妙?!痹嬉荒樫澷p,對著祝玥暖道:“非常人所能想出?!?/p>

“是么?”她吃驚地抬起頭,陛下夸她?可看著不像呀。

果不其然,又看他掀唇一笑,朗聲道:“皇后這招偷梁換柱,當真是駕輕就熟、屢試不爽?!?/p>

陛下何出此言?祝玥暖猝然一驚,她本就如履薄冰,現(xiàn)下更教這句話狠狠推了一把,猶似忽墜寒潭,駭?shù)谜f不出話。

元望舒本只想挖苦她,有些說笑之意,想不到會將小丫頭嚇得面無人色。他忽覺過意不去,再開口已溫和不少:“你這東西不是很講究,怕是要丟朕的臉,再幫你添個幾件吧?!?/p>

什么情況,方才還咄咄逼人,這會又說要幫忙?祝玥暖好容易才緩過來,婉拒道:“不能拿陛下的東西,我爹不會想太多的,就是家書,并不會讓陛下失了顏面。”

差點忘了這丫頭性子倔。元望舒點點頭,不再多言。

“陛下今日所為何來?”這還是陛下頭一回來珵琰閣。

“你東西落下了?!彼麑⒄浦形镙p輕拋給她。

祝玥暖接住一看,“珠花呀?差人送來即可,累得陛下親自跑一趟?!?/p>

元望舒瞧她一眼,忽道:“有事要托你幫忙?!?/p>

祝玥暖心下好奇,她能幫什么?

“朕手邊有些勘輿圖,年久失修,有些辨認不清,你能否幫忙修上一修?”

“臣妾哪懂這……”

“倘若修得好,”他截下她的話,揮了揮手中信件,“朕重重有賞?!?/p>

倆姑娘聞言驚喜相視,當即一齊施禮:“多謝陛下?!?/p>

剛送他出門,玉想迫不及待地挽著她,喜道:“二小姐,真是太好了。”

元望舒聞言停步,轉(zhuǎn)身對玉想提醒:“要叫,"娘娘"?!?/p>

“娘娘?!庇裣胍姥暂p喚。

元望舒滿意地點點頭,信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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