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祝珵緋的姝麗柔美、顧盼生姿,她的氣質(zhì)卻顯得不拘小節(jié),柳眉間似乎還透著一股不屬于女子的英氣。她拿著書文在花廳來回踱步,好半晌后忽然抬頭問道:“長姐,倘若你能與殿下相守,不必和親,你可愿大婚一切從簡,甚至…悄悄嫁了?”
祝懷安聞言簡直不可置信,他素知這閨女行事捉摸不定,但此番實(shí)在驚世駭俗,立即阻止道:“抗旨要抄家滅族的,你……”
祝玥暖慧黠一笑,不疾不徐地說:“聽聽這個(gè),”她清清喉,朗聲念出求娶書文:“今有周越國淮揚(yáng)郡主,品貌端方,溫婉賢淑……贊美太多了以下簡略,朕心甚悅慕,愿以皇后之禮待之,系兩國之誼,同舟共濟(jì),丹誠相許?!〈笱唷≡妗!?/p>
她一口氣念完,眼看幾人云山霧罩,似乎反應(yīng)不過來,遂開懷笑問:“方才可有聽到"祝珵緋"三字?”
確實(shí)沒有。
祝玥暖揮著書文,嘆道:“這燕國國君太有意思,通篇地夸長姐,卻對閨名只字未提?”難為他這一手好字,還寫的是文情并茂。
她忍不住輕笑一聲,接著說:“只能怪他自己太糊涂,或者是月老見憐有情人,不忍拆散長姐和殿下。咱們稟明陛下,讓長姐成為太子妃,將婚期改上一改,神鬼不知。屆時(shí)我可承長姐名號,替她去大燕,誰知他說的是哪個(gè)淮揚(yáng)郡主?蓋頭一掀,一翻兩瞪眼,他即便要換,卻已各入各家,無力回天。”
一語方罷,立即收獲在場三人驚愕的目光,半晌后,玉想一如既往地捧場,不住拍手,神情盡是贊嘆崇拜。
祝珵緋卻搖頭,心疼地柔聲道:“暖暖,豈可讓你替我做這種事?”
祝玥暖趨前握住長姐的手,溫聲說:“遲早要嫁人,我心無所屬,嫁誰都是一樣,若能玉成你和殿下,我才開心?!彼那膿Q了口氣,又鼓勵(lì)道:“你們既心意相通,就不可輕言放棄?!?/p>
從方才即一語不發(fā)的祝懷安,此刻卻是憂心忡忡,斟酌幾番,終是開口:“暖暖,爹知你心大不怕,可那燕國國君豈是好相與的?他十五即位,幾年前大燕事變,他更將舅父、母親殺得干凈。其他國君欺他年輕,政局不穩(wěn),都想吞了大燕。幸虧當(dāng)時(shí)周越未漟這渾水,近幾年他竟將那些國家一一收拾。此人年紀(jì)雖輕,城府極深,你這一去,伴君伴虎?!?/p>
當(dāng)真如此厲害?祝玥暖素來不聞朝堂政事,忽聽父親說起,一時(shí)心驚肉跳。瞥眼見祝珵緋斂目凝立,神色凄清。她胸中豪氣俱生,笑道:“伴君也方得他讓我"伴",他既喜歡長姐,對我肯定瞧不上,大不了各歸各管,反倒相安無事。”
祝懷安望著女兒們,憂思:‘緋緋自與昭旭說定親事后,兩孩子更是感情日篤,原本前兩年就要入東宮為太子妃,是昭旭體諒暖暖年紀(jì)尚小,需長姐陪伴照顧,這才主動(dòng)提出緩兩年,豈知反倒遇上此劫?’他知祝珵緋向來性子柔和,怕是會(huì)因與向昭旭各散天涯郁郁成疾,最終……
“爹呀,”祝玥暖伸出小手握住他,明眸澄澈,篤定地說:“左右我不是頭一回出遠(yuǎn)門,不會(huì)有事,長姐也會(huì)好好的,您莫擔(dān)心?!?/p>
祝懷安聽出小丫頭弦外之音,兩個(gè)女兒中.確實(shí)暖暖性子更韌些。他雖是擔(dān)憂,也想不出更好解套法門,若要兩個(gè)都保下,只得走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