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公子生辰過后,整個云夢江氏突然收到消息,江小公子夜晚突發(fā)心病,已去,全城守喪三月。那街上白幡紛飛,沒有人想象得到江小公子就這么走了,走的這么突然,雖然才在蓮花塢呆了短短十年,但也是蓮花塢眾人共同的記憶。
自從江小公子到了江家,江宗主便不會再有一個人出門的時候,這十幾年,永遠都是一大一小同行,但現(xiàn)在只見身穿黑衣的江宗主,獨自走在前頭,后面的江家門生抬著棺木為江小公子送行,地上不知從哪飄來一張畫,畫的是那天江澄抱著那黑衣少年的樣子,畫中的江澄牢牢抱緊了懷中的少年,江澄不知他那天竟然抱的這么緊,但還不夠,這個人還是從他手中溜走了,怎么握也握不住。
片刻后江澄才聽到樓上傳來女子的哭泣聲,擡頭只見那女子哭哭啼啼的說:“江宗主,這畫是我的,對不起,是我偷偷畫的,但能不能,能不能還給我?!边@女子哭的原本畫過的妝都哭沒了,和淚水濕黏在臉上,真真是哭的傷心欲絕,江澄平靜的把那畫遞給了旁邊的女子,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了。一路沉默的送到了江家墓地,在那無名墓碑邊又劃了一塊出來,葬了江公子,江澄拿出了那放在心口的信封,同棺木一起,埋在了土里。
金凌也回了蓮花塢為妄嬰送行,看著這樣的舅舅也是心酸悶痛,但他不是那個一直陪在舅舅身邊的潮生,他不知道該怎么應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別離。最后只能默默地跟著眾人走了。
許多人離去了,只剩下江宗主一人,他低著頭,從來挺直的身軀現(xiàn)在微微顫抖,江澄對那封信中的一字一句,記得清楚,也恨之入骨。上次他來到這些墓碑前,還有個人握住他的手,與他一同回家,一同前行,但現(xiàn)在他只冰冷的躺在這土里,看不見江澄的表情,聽不見江澄的話語:“我答應你,只要你不離,我也不會棄你而去。”
江澄無法恨這天道,因為什么都改變不了,他恨自己,也恨那信中字句,恨那箱中白裘,也恨上了躺在棺木里的這個人,恨他為什么食言,恨他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他身邊,恨他,恨得不能自己,江澄捏碎了這塊新墓碑的一角,忽然天上下起了雨,江澄臉上只剩下了雨流過的痕跡。
金凌回來給舅舅撐起了傘,陪著他無言的守著這塊碎了一角的碑,又過了許久,江澄離了金凌撐起的傘,一人一襲黑衣前行,金凌追不上,只能在后面喊:“舅舅!舅舅!”
江澄卻像沒聽到一般,只是在路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后來走回了江家,進了祠堂,屬下早已備好了那塊書寫著“江妄嬰 字潮生 生于吉年吉月吉日 卒余X年12月21日 享年18歲”的小木牌,江澄想著這些年他的家人,最終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立起了這牌,給每個人都上了香,低低說道:“望父親母親和阿姐在天之靈,也能照顧下這個新來的江家人,讓他在天上也過得好?!边@天,江澄在祠堂冰冷的地上睡了一夜,衣服都還是濕答答的,就算是修道之人也沒撐住這接二連三的打擊,江澄病倒了。
這幾日金凌寸步不離的守著舅舅,喂藥喂粥,而江澄只是躺在床上不發(fā)一言。金凌對舅舅說了許多事,希望舅舅早日從這傷痛中走出,說起了那年春節(jié)他們一起去河邊放花燈的事,金凌道:“那天舅舅不是給我買了一個超華麗的燈嗎,我在上面寫了父親母親的名字,你知道我看他燈上寫的什么嗎,他寫的是舅舅的名字,江晚吟,后面接的是愿你平安,我當時還感動的很,便買了一個跟他一模一樣的燈,一個樸素的蓮花燈,也寫了愿舅舅平安,這攤主說只要放的燈沒有被水流和風沖走,那便會隨著河流長長久久的,我們兩個跟著那燈,沿著河走了長長一段路,直到河口那燈也還是安安穩(wěn)穩(wěn)的,你知道嗎舅舅,趕緊好起來吧,你平平安安的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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