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對這些招呼聲一一應了,接過了雪白的圍脖給金凌圍上,看著金凌拿了糖葫蘆,邊從荷包里掏錢付這些禮物,這婦女和商販本想推辭,奈何江宗主態(tài)度強硬也只得把錢收了。他們對江宗主這般認真的態(tài)度也是哭笑不得,誰讓他們的江宗主,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蓮花塢感激他重建了云夢江氏,也崇拜射日之征贏得了赫赫威名的江晚吟,在亂葬崗圍剿后更是心疼遭昔日師兄背叛的江宗主,江家門生對江宗主是越發(fā)恭敬,市井商販對金小公子也很是寵溺,有什么可愛的小玩意兒都是一把一把的往金凌那送,直到江澄覺得這錢付不過來才禁止了這種行為。
江澄觀察著周圍人們臉上洋溢的幸福,心中只道他或許沒讓父親和母親失望,若是他們兩人能見到今時今刻他所見的蓮花塢,也會開心的吧。
今日是金子軒的忌日,江澄照例帶著金凌回了金家祭拜,等把金凌送回去,還要去祠堂看看姐姐,路上積雪漸漸深了,江澄不是很怕冷的一個人,但這雪落入胸口時,眼眶也是無聲的紅了。晚些時候只剩下了江澄一個人,他摘下一朵水養(yǎng)的蓮花,拿出了藏在懷中的黑色笛子,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后山行去,在月色下放下了蓮花和陳情,席地而坐,江澄不會說什么,只是靜靜的看著它們,想著他們。
過了幾刻鐘,樹杈沒扛注積雪,簌簌落下,埋住了那朵蓮花,江澄只重新將陳情收入懷中,離開時卻聽見了微弱的呼喚聲,遠處還傳來幾只野狗的吠聲,趕忙往聲音來源處跑去,只見一小孩被幾只野狗堵在了墻邊正嚇的發(fā)抖。江澄將野狗驅(qū)趕開后抱起小孩安撫,才發(fā)現(xiàn)這孩子骨瘦嶙峋,那小臉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就算到了江宗主安全的懷抱也是沒止住哭泣,把臉埋進江澄胸口繼續(xù)嗚咽。
江澄嘆了口氣,只得先抱著他回了江家,結(jié)果到了燈火通明處,這孩子也沒擡起埋在江澄懷里的頭,但江澄能感覺到胸口溫熱的淚滴,知道這小鬼清醒得很,便想讓下人帶他去洗漱更衣,半蹲在地上放開了手,誰知這孩子緊緊抓著江宗主的衣襟,拽的江澄差點呼吸不過來,只好親自帶他進了浴室。
江澄單手除去了衣物,那小孩察覺江宗主不會放開他,便也放開了抓著的衣襟,改為雙手牢牢套住江澄脖子。江澄對這狀況無言得很,但還是先給小孩沐浴要緊,這雪水冰冰涼涼,要是生病了也是個大麻煩,便除去小孩衣物后托著他進了浴桶,然后手忙腳亂的上皂角,幫他搓洗身上的臟圬。
難為江澄長這么大還沒給小孩洗過澡,畢竟金凌有專門的奶娘帶,好在這小孩也不怕水,還被這熱水泡的舒服,放開了雙手給江澄搓洗,江澄在這明亮的燈光下看見這身軀也是心頭一震,上面有許多的舊傷痕,有像是用鞭子抽的,也有用煙頭燙的疤,還有野獸的咬痕,小孩身上的傷痕舊了又疊了新的,江澄細細檢查,還好現(xiàn)在沒什么嚴重的傷。
江澄盡量放軟了語調(diào)詢問他從哪里來,但眼前小孩卻只是看著他,好像根本就聽不懂他的話,只自顧自的在浴桶里撲騰,江澄又嘗試問了幾個不同問題也沒得到回答,只換來小孩不解的眼神,江澄嘆了口氣:“該不會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吧,應該也有三四歲了,怎的還沒開蒙。”小孩歪著頭,那被江澄洗的白白凈凈的臉配上因為瘦小而顯得特別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望著他不說話。
江澄想了想,也不說話了,但手上動作沒停,洗得差不多了就拿了條浴巾將小孩抱回了房間,找了件金凌的紅色小棉襖給他,小孩穿上新衣服就咿呀咿呀的叫喚,好像很滿意這小衣服似的,江澄又給他喂了些吃食,忙活到下半夜江澄便想把他送到隔壁去睡,結(jié)果小孩好像以為他要趕自己走,眨吧幾下眼睛就開始哭,還跌跌撞撞跑到床邊抱著床柱不肯撒手。
江澄無奈,夜也深了,只好把他抱到床上去,然后跟著躺了上去,小孩一看,心滿意足的趴在江宗主身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