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原本沈悶的心情因為這句回答上揚了一點點。
“……”康納德和夏佐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終于放棄了愚蠢的、欲蓋彌彰式的開場白:“彌賽亞現(xiàn)在怎么樣?”
“挺好的?!毕淖糇呦聵翘?,拉了個懶腰。
“那他為什么又不接我通訊了?”康納德亦步亦趨地追問道。
“大概擔心自己會被拉低智商。”鮑曼搶先回答說。
夏佐有些為難:“他拒絕和我談論你,而且他現(xiàn)在好像挺忙的……不過我真的覺得,通過全息影像求婚不是個好主意?!?/p>
他趕在康納德再次開口前走到魯?shù)婪蛎媲埃骸拔矣行┦虑橄敫阒v?!?/p>
在一樓的主臥里,上將在關上門后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把人用力地擁入懷中。
夏佐微微一愣,但還是配合地伸手回摟住他……不知道為何,他越來越覺得男人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讓他忍不住把自己埋到對方肩膀上的動作停佇得越來越長。
而且他能感受到,男人這幾天以來堪稱艱難的抉擇。
“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訴我?”魯?shù)婪蛟谒呡p聲問道,帶著些微的哈氣,“會不會是你想我了?”
夏佐把自己往男人肩窩里又縮了縮一下,他的耳朵一貫是敏感部位,而上將好像在發(fā)現(xiàn)這個事實后就一直樂而不疲地在進行著各種實踐。
“……也可以這么說吧。”夏佐一邊躲一邊有些心虛地回答。
魯?shù)婪虻幕貞巧焓峙牧怂幌缕ü桑骸安徽f實話……不乖?!?/p>
“……明明上次我說沒有你就……”夏佐抱怨出了半句話就把另外半句話吞進了腹中。
上次上將問“有沒有想我”這個問題時,夏佐小朋友老老實實地回答說“沒有”,結果當即就被以加強思念的名義“就地正法”了。
“你剛剛說什么?”魯?shù)婪虻氖痔竭M了夏佐的上衣下擺,“我好像沒有聽太清楚。”
夏佐嘆了口氣,然后抗拒住男人懷抱的引誘,把自己從對方的擁抱里拔離出來:“我是真的有正事要和你講!”
魯?shù)婪虬岩呀?jīng)沿著他的脊椎線快要摸到肩胛骨下方小小凹陷處的右手抽了出來:“好吧……想談些什么?”
不可否認的是,沾染上自己體溫的手指在離開時,從被撩開的衣服下擺那里趁機鉆入的涼風……
并不愉快。
所以,夏佐稍稍分神了一下,才重復了妮娜之前和他的談話內容。
“這會不會是一個圈套?”夏佐在講述完了之后這樣問道,并補充說,“……我不是在懷疑妮娜,因為我沒有感受到她的惡意。我是說溫世頓……妮娜那種根本不會去關心他工作內容的人,怎么會恰好翻閱到有關逮捕我的文件?而且,她最后說的是讓我和你一起走?!?/p>
魯?shù)婪虿]有馬上回答,而是攬著夏佐一起靠在床頭上——當然,后者是靠在了他的胸前:“假設這份文件是真實的,能讓她說出那句話的原因只有一個:她認為連我都無法應付于這次危機,甚至整個奧法里斯家族都無法??紤]到她對政治方面的了解很少,極有可能她看到的是不止一份的逮捕令?!?/p>
“那如果這份文件不是真的呢?”夏佐在他身上蹭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然后把自己放松了進去。
“如果不是真的話,那就是溫世頓故意讓她看到的。畢竟妮娜和你的關系匪淺這種事情并不難查得到,之前你開著睚眥去接我就是她給你提供的消息……”魯?shù)婪蛏蛩剂艘粫汉笳f,“對于議會來說,艾登希望的是迅速給荊棘軍團定罪。但之前憲兵隊的人要求提供檢疫報告以及強行留駐所有人員在厄俄斯號上的行為又和這種目的不符,明顯的‘打草驚蛇’不是嗎?而如果將艾登和雅各布分開看的話,就比較容易理解了:有人想要逼反荊棘。所以不管這份文件是不是真的,只要是被故意透露出來的信息,就說明了同一個目的?!?/p>
“為什么要逼我們造反?”夏佐有些不高興了,“造反不造反是我們自己的事情吧?”
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父母的遭遇后,本來對聯(lián)邦和聯(lián)邦法律框架就無甚概念的夏佐,潛意識里已經(jīng)將父母的選擇當成了正確的方向。
魯?shù)婪騿∪皇Α淖暨@樣孩子氣的表現(xiàn),其實最近已經(jīng)愈發(fā)地少見了,但他還是認真地回答道:“因為主謀者認為自己有剿滅造反的荊棘的能力?!?/p>
其實孩子氣少一點也好,上將分神地想到,不然他自己還是個孩子,又怎么能……
夏佐從他胸前爬起來:“他逼反我們會有什么好處嗎?”
魯?shù)婪蜻@次用了更長一點兒的時間去思考:“……我想是為了騰空首都星的駐守兵力?!?/p>
曙光號就停留在中央星域外圍,在提前得知危情并早作準備的情況下,登艦曙光號進而和軍團余部匯合雖然難為但尚未到事不可為的地步。
這段對話發(fā)生的時間并不太長,所以上將很快地和祖父聯(lián)系上了。
西奧多也在。
聽完了事情的經(jīng)過和魯?shù)婪虻暮唵畏治龊?,西奧多甚至沒等自己的父親發(fā)言,就立刻道:“反!為什么不反!”
魯?shù)婪蚰?,但他并未用了太長時間去靜默:“……我想是這樣的。”
費迪南德有些吃驚,他原本以為說服自己的長孫乃是最為難的一環(huán)。
“父親曾經(jīng)對我說過:他從軍的目的,是為了讓政府能夠把‘民主’和‘共和’這兩樣人類最可貴的東西攥得松一點?!濒?shù)婪蚱届o地說,“我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但現(xiàn)在看來,如果攥住它們的手出現(xiàn)了不可挽回的錯誤,再如何努力,也不過讓這種錯誤產生的影響小一些。”
“魯?shù)婪颉辟M迪南德的眼神有些復雜。
“我堅持守在荊棘的原因一開始是為了遵從父親的遺愿,”魯?shù)婪蚪又f,“可是我現(xiàn)在有了更多想要守護的東西……因為父親的犧牲,所以想要守護更多士兵的生命;因為有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伴侶,所以想要為他隔絕掉一切丑惡的陰謀;因為有了自己的家庭,所以想要讓自己的孩子——哪怕他是個Omega,也能在這個世界上享受到真正的平等:從心靈到人格,從法律地位到社會地位……而我愿意為此,付出我的全部都在所不惜?!?/p>
夏佐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應對他這番話……尤其對于平時話并不太多的男人來說,這番話被說出來的力量才會顯得尤為更重。
重到他甚至會擔心自己承擔不了能說出這番話的心靈。
如果不是正在全息通訊中,他一定……一定……一定要給男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不……擁抱都顯得有些不夠了。
他從未覺得有過任何一個時刻,因為“這是自己的Alpha”這個事實,而感受到了如此深厚的溫暖和如此光耀到恨不得昭告全世界的——
驕傲。